另一邊,醫院地下停車庫。
哈吾勒又被罵了,他已經麻木地望天,哦不是,是望天花闆十分鐘了,生無可戀。
他哥找不到人為什麼要罵他,電話是他挂的沒錯,但難道不是他說得太慢了嗎?他明明還隻是個生着病的孩子啊!
“你是個屁的孩子!你已經十六歲了,再過不久就要邁入成年的行列,察言觀色應該是你的必備技能之一。而你,我的便宜弟弟,”樓七月叼着一根拇指餅幹棒棒盤腿坐在大G的車前蓋上,表情捉摸不定,“在我就要和他重逢的前一秒鐘,在我及時說出讓你等等的時候,像個傻子一樣呲着你的大牙挂斷了我的電話。”
伊犁河一别之後,宋長生跟進入無人區一樣失了聯,枉他想了他三天,還在思考要用什麼姿勢帥氣登場,結果,人根本沒搭理他。
哈吾勒反駁:“便宜弟弟也是弟弟,你怎麼這麼說我!”
樓七月冷哼一聲。
哈吾勒再次舉手,出謀劃策:“哥,你那朋友什麼來路,好大的官威啊,連你都不理,不然我找人去堵他,讓他知道裝腔作勢的下場好了!”
思想錯誤的哈吾勒的頭上喜獲半根拇指餅幹,什麼狗頭軍師!
樓七月白他一眼:“說什麼大話诓我呢!老子是要和他喜重逢,而不是以被告者家屬的身份和他握手。”
“啧,你說怎麼回事,他不理我呢?剛剛應該是沒有看錯才對……”
哈吾勒提示道:“小樓哥,你朋友不是本地人吧?那肯定住的伊甯的酒店民宿吧?打個電話問問不就能查到人在哪了?”
樓家在新疆旅遊業的産業可占了半壁江山,跟别說伊甯市,他要是想找,也不是沒有辦法。然而,不是樓七月君子之心,而是他在自家旗下都找過了沒查到,隻可能宋長生住的是另外那50%。
但這種丢面子的事怎麼能說!
主公不語,隻一味地低頭沉思。
哈吾勒還真以為他是堅定了心,說不麻煩家裡就絕不動用家裡半點資源。
突然,哈吾勒的眼睛滴溜溜轉着,确認道:“小樓哥,你說的是不是那個瘦瘦白白的小哥,長得還怪好看的?”
樓七月側眸:“嗯哼?”
狗頭軍師大喜:“我剛到醫院的時候以為他一個人來的,但他和朋友一塊來的,同行的那個大叔,嗯,我記得他!”
“哦?”樓主公單手撐着車前蓋,輕松落地,“說說看?”
“你還記得年初在烏魯木齊,你們辦了個旅行社展會,來了很多旅行社、酒店民宿的負責人。我在展會上見過他,叫什麼來着我忘了,但是他姓王,是什麼青旅的老闆!”
樓七月聞言,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哈吾勒,打通電話:“對,我是樓七月,幫我找一下年初我們辦的那個展會的參會人員名單。嗯對,要姓王的,涉及青旅、民宿的,整理下把名單和聯系方式發我。好,謝謝。”
哈吾勒看樓七月打了電話,眼前一亮,心想他哥這下不會罵人了,還得誇他兩句了吧?結果樓七月挂了電話也沒動彈,不置一詞,不時看看手機,點點點。
哈吾勒也猜不到他哥想什麼呢,怎麼還不回去。抓耳撓腮等了會,正要開口說話,結果消息提示音就響起來了。
樓七月打開一看,宋長生可算回了,一條語音,樓七月大大方方點擊:
“我沒事,在睡覺,下次聊。”
聲音粗粝沙啞,難聽死了。
哈吾勒撇撇嘴,心想他哥這朋友長得怪好看,聲音還多難聽,欸,果然上帝為你打開了一扇窗,就會堵死一道門。
誰知樓七月聽了皺皺眉,然後神情又舒展開,溫柔回道:“行,你有需要随時聯系我,我在這有人脈。”
瞧瞧,來個人看看!這痞子轉性了!
哈吾勒瞠目結舌地聽着他哥用極其不正常的聲線回了人消息,還看着很情願的樣子!
回複完,可樓七月看着心情也不大好,他越想越不得勁,然後踢了一腳哈吾勒,說:“走,回去了。”
得,他就是他哥的出氣筒,哈吾勒委屈巴巴地上了車。
……
夏天的伊甯,天氣總是不壞的,偶爾刮風下雨,長期明朗,總歸是很喜人的。
但昨天開始市區下起了雨,不大,淅淅瀝瀝,雨打桑棗,下到五點多才停,這會太陽出來了,泥土裡的腥氣漸漸淡了。
宋長生在青旅休息了三天就好的差不多了,不發熱也不咳嗽,但保險起見,他還去醫院複查了下,又多休息了幾天,這幾天的飲食都是在房間裡吃的。
沒錯,他加錢升了單人間。
出來旅遊,結果因為生病在房間裡窩了一禮拜,任哪個人都要懊惱生氣,還好宋長生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宋長生去烘幹機裡把衣服拿出來,都是柔軟舒适的面料,這會還熱乎乎的,這盛夏裡還有點過于燙了,不過宋長生自小就手涼,這一堆衣服拿在手裡怪舒服的。
他習慣要讓洗過的衣服曬曬太陽,哪怕烘幹了也得吃盡陽光,主動擁抱太陽的味道。
等他在挂好衣物下樓,他的晚飯剛被張然然盛好放在桌上了。
“謝謝然然姐。”宋長生對着同樣在吃晚飯的女孩道。
張然然正在刷劇,看得正起勁,心不在焉應了聲,然後包了一大口米飯。
青旅裡有小廚房,旅客們可以自己買食材做,做完記得收拾幹淨就行。
王京川作為老闆,自然有獨立的小竈,他又愛下廚,自從宋長生生病那幾天吃了兩回他做的飯以後,王京川和張然然就輪着給他送飯上樓了。
宋長生不好意思地推拒了兩天,但王京川是這麼說的:
“我天天做飯的,加你一個人也就是多雙筷子的事,我和你投緣,别人想吃還吃不着呢!”
最終,宋長生強硬地以給夥食費否則自己絕不能接受為由,讓王京川收了錢,而自己也心安理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