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是子時作案,子時是晚上十一點到淩晨一點。
天黑後,安排老頭子守在陳家,褚湛慢悠慢悠地出了門。老頭子雖然是個仙,但他的仙法實在太弱,老天讓他知曉天下事必然會收回一些東西。平日裡小打小鬧開個玩笑還行,若到了真槍實戰他連個自保能力都沒有,運氣差點直接就是對面的十全大補丹。
在陳磊家附近轉了一圈,褚湛以下北上南,右西左東設八卦陣法。震、離、兌、坎、居東南西北,坤位西南,巽位東南,乾位西北,艮位東北,陳磊家位居中宮。
這個陣法對人不會有任何影響,但妖物邪物進不了陳磊家的院子。
所謂妖邪,就是心術不正者。
布好陣,褚湛又去了陳家祠,他直覺陳家祠和這個案子有關。不過他沒有大搖大擺的過去,刻意避開了攝像頭和巡警。
白天和老頭子出去的時候他特意觀察了村裡的攝像頭,早就在心裡畫好了過去的路線。
走在樹林裡,遠遠地就能看到通向陳家祠的小路兩邊的百餘盞油燈還亮着。林中夾雜着盛夏的熱風,燈芯輕輕搖曳。
白日裡太陽曬了一整天,入夜溫度不僅沒降下去,反倒是熱得像蒸籠。尤其夏夜裡野外此起彼伏的蛐蛐叫和蛙鳴,更是讓人心底有些燥熱。
忽然,樹林的另一側樹葉沙沙作響,風來得又快又急,飛沙走石,褚湛下意識地擋住眼睛,待風過去,他睜開眼,百餘盞的油燈都滅了,隻剩下陳家祠門口的燈籠搖晃,燈光一閃一閃,照得門口的兩座貔貅格外猙獰。
周遭一片靜谧,蛙不叫了蟲也不鳴了,像是有什麼東西的到來壓抑了它們的天性。
褚湛環視四周,什麼都沒有。沒有人,也沒有妖物。
“咯吱。”“咯吱。”
寂靜的林子裡傳來腳步聲,很輕,很慢。
他順着腳步聲的方向望去,是個年輕姑娘。稀疏的月光下她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來。
姑娘穿得格外清涼,短背心,熱褲,似乎不怕這外面的蚊子。姑娘長得很可愛,圓圓的臉,圓圓的眼。那雙眼睛黑漆漆一片,好像裝滿了整個黑夜。
剛才他沒有看到這個姑娘,她是從哪裡出來的?褚湛莫名。
難道這個姑娘是警方設計的誘餌?但是,如果是警方的誘餌,周圍沒有發現布置的痕迹。
“怎麼還不來呢?”
姑娘輕喃。
她在林中的空地停了下來,好看的眉頭輕輕皺起,圓溜溜的大眼睛無助地望着周圍,很快,眸子裡盛滿了委屈。
褚湛看了眼時間,還不到子時。
他不敢輕舉妄動,往自己身上畫了個符繼續隐藏在暗處靜觀其變。
割破手指讓血觸碰空氣,這樣他能感知空氣中的異樣。
當初忽悠褚湛的降妖除魔的老道士說過,他的血能夠畫符做結界。對于凡人來說,這是一種天賦,祖上不知積了多少陰德才會有這種天賦。總而言之,這種天賦極少,可謂是萬萬裡挑一。檔案局成立至今僅有三個人,前面兩個都是幾百年前的人,早就挂了,不知道投胎到了什麼地方。第三個就是褚湛。
而血,就是老道士推薦他進檔案局的原因。
“為什麼不來?”
“明明說好了的啊。”
褚湛看着姑娘,第一次後悔沒把白洛拉過來當誘餌。有那個姑奶奶在,管你什麼妖魔鬼怪都隻有束手就擒的命。
“騙子!”
女生重重地“哼”了一聲,氣呼呼地朝褚湛這邊走來。
急促地腳步聲像是按了播放鍵,樹林裡就恢複了往常的熱鬧,可就在那一瞬間,褚湛察覺有什麼一閃而過。
看着姑娘走近,忽然林中有勁風襲來直逼姑娘後背,他眼疾手快地拉住女生往旁邊躲。
他的速度很快,但風的速度更快,風刃割破了他的衣袖,如果更近一分就能割破他的皮膚。
“啊,唔。”
在姑娘尖叫前褚湛先一步捂住了她的嘴,而她驚恐的眼神無疑是告訴他,她把他認作了變态殺手。
很快姑娘就哭了起來,眼淚嘩啦嘩啦地掉。
“閉嘴。”
褚湛壓低聲音,但女生依舊頑固掙紮。可惜她的力氣太小,指甲抓在褚湛手上,絲毫不見他松手。
“想活命就别說話!”褚湛皺了眉,手下要是陳磊那個毛小子,他早就一巴掌招呼過去了。
聞言,女生不再掙紮,她眼淚汪汪地看着褚湛,點頭如搗蒜。
遲疑片刻,褚湛半信半疑地放開了姑娘,然後在她張嘴大喊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心道,果然女人說的話也不能全信。
鋒利的眼眸橫掃四周,視線最後落在姑娘臉上,梨花帶雨的小臉楚楚可憐,眼中驚魂未定,祈求地看着褚湛。
省去鋪墊,褚湛一針見血,“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
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
姑娘被問住,像是猛地被抽幹精神呆愣愣的,迷霧般的眼睛漸漸清明,很快疑惑布滿,她不解地看向褚湛,仿佛在問他,我為什麼會在這?
“啊!”
一聲尖叫沖破雲霄,褚湛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撒腿朝聲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