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朝自己倒過來的人,沈修筠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一步,然後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從自己剛剛所站的地方圓潤地滾了下去。
“卧……槽?!”
褚湛躺在地上渾身疼得龇牙咧嘴,睜眼是一片璀璨的星空,可惜星空邊沿的那道身影毀了星辰美景。
沈修筠雙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着褚湛,然後臉不紅心不跳地補刀:“我覺得你能站穩。”
褚湛坐起來,面對沈修筠,要不是這一跤摔得有些狠,他真想把他揍一頓。
“你哪隻眼睛看見老子能站穩啊!”
褚湛不欲浪費口舌,真怕自己被氣死。
看着滿手鮮血的手掌,他催動意念恢複傷口,但不知道怎麼回事傷口遲遲沒有愈合,幾番下來他也放棄了。唯一慶幸的是他剛剛沒有下狠手劃太深,這點小傷沒什麼影響,不過很疼倒是真的。
褚湛今晚上山特意穿的專業越野服,在褲兜裡放有紗布和碘酒。取出東西,盤起腿坐在地上,他熟練地處理傷口。
傷口裡有砂石,他咬着手電筒,一邊往傷口倒碘酒一邊拿紗布洗傷口,掌心是火辣辣的疼。三下五除二地處理好傷口,他一口吐掉手電,呼呼地吹着傷口。
甩着手,褚湛終于舍得分出一點注意力在沈修筠身上,這位有着潔癖的沈局長很是看不慣他邋遢的作風,渾身上下都寫着嫌棄。
沈修筠怎麼有臉嫌棄他?他沒嫌棄他都不錯了,好嗎!
“剛剛護住帝陵的……是龍魂?”褚湛皺眉,他從老頭子那裡拿走的書裡提到過龍魂。
“古時候皇帝被稱為真龍天子,死後會有龍氣守護。不過現在的帝王墓已經沒了龍氣,更别提龍魂。”沈修筠補充道,“長安是龍脈所在,秦始皇又是一統天下的第一人,剛剛傷其根本,龍魂現身守護實屬正常。”
褚湛點頭,拿出紗布包紮傷口,包是挺好包的,纏着幾圈就好了,就是這個紮……
“我說,幫個忙?”
沈修筠看向心安理得坐在地上灰頭土臉的褚湛,視線轉移到他擡起來的手,包得慘不忍睹。
想到後面用得着褚湛的地方,他勉為其難地走過去蹲下,接過他手裡的紗布随手打了個結。
“這個結太醜了,要蝴蝶結。”
沈修筠掀起眼皮,眼底隐隐不滿。褚湛發現了,但他視而不見,他就喜歡看沈修筠看不慣他有不能幹掉他的樣子。
“蝴蝶結好看。”
“你還用注意形象?”
“不用啊,但是好看的東西看起來能讓人心情好,你也知道,人心情不好的時候……”
褚湛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沈修筠就拆掉原來的結,按照他的要求打了個蝴蝶結,臉上的得意毫不遮掩,連着語氣都上揚了幾分,“沈局長,剛才你都聽到了吧?”
沈修筠瞥了眼小人得志的某人,不濃不淡地回應,“在裡面。”
“那沈警官覺得我們應該怎麼進去捉拿兇手,嘶!”
“哎呦哎喲,疼死我了。”
褚湛倒吸一口冷氣,抽回包紮好的手,直接從地上蹦迪來。心想沈修筠這人下手沒個輕重,早知道他就自己包紮了。
而且這個蝴蝶結醜到爆炸!
沈修筠跟着站起來,神色寡淡地從沖鋒衣的兜裡取出濕紙巾,仔仔細細地擦了手,連指甲縫都沒有放過。
“你說你這麼愛幹淨跑到荒山野嶺來幹什麼?這不是找罪受嗎?”
褚湛睨了眼精緻過頭的沈修筠,覺得丫的就是一神經病。
沈修筠沒理會褚湛,收好用過的濕紙巾,走到石壁前懸空一握,手中出現一把劍,劍身有繁複的花紋,裹了一層薄薄的銀色光暈。
褚湛在檔案局見過很多能人異士,有的能控火,有的能禦風,但是像沈修筠這樣憑空捏出一把劍的還是頭一次見。
老道士曾說過,天生異能者,曾經可能是能力出衆的仙妖,輪回的時候忘川水和孟婆湯洗不幹淨他們身上的仙法妖力,所以這一世身懷異技。
沈修筠上輩子肯定是黑山老妖!
褚湛陰恻恻地想。
沈修筠沒有褚湛那麼多的碎碎念,手一揮,劍在石壁的護盾上劃開了一個口子。
許是他揮劍的速度太快,龍魂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一劍散了魂。
血契的結界被破後石壁變成了一道石門,門柱上是九龍飛天,兩扇門上刻滿精美的浮雕,講的是秦始皇的豐功偉績。
“我靠,你有辦法進去怎麼不早說啊,還害我放血!”
褚湛氣得跳腳,心裡把沈修筠從頭到腳的罵了個通透,腹黑!黑不溜秋的!黑山老妖!
沈修筠彎着嘴角,溫文爾雅,腹黑到底,“是你自己一上來割手要破生死血契的,我連說的機會都沒有。”
褚湛不可思議地看向沈修筠,心裡堵得慌,幸好他當年從檔案局出來了,要不然遲早要被這人氣出心梗,不,還有腦梗!
石門内傳來一聲沉悶的重響,二人同時看向石門,石門緩緩打開,裡面是一條甬道,道旁的壁燈逐一亮起一直亮到深處隻剩一個光點。
他們互相交換眼神,并肩跨過石門,然後很有默契地沒有說話順着甬道裡往前走,鋪了石闆的甬道回響着他們的腳步聲。
起初褚湛還能沉住氣故作高深,可走着走着他忍不住好奇,一會看看石壁上的壁畫,一會又看看壁燈。走了一半他回頭看了眼,石門依舊是敞開的樣子,像是迎接四方來客。
“難道沒人給你說‘往生路,莫回頭’嗎?”
“這不是剛剛聽說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