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你可能活在夢裡。”
皓栾楚楚可憐,“我也想啊,可是鬼不會做夢。”
褚湛睨了眼皓栾,又看了看昏迷躺在地上半隻腳跨進鬼門關的陳磊,“你怎麼沒把這小子的心給吃了?”
“吃不了,取不出來。本來那天是要吃他的,哪想到吃不了,你又過來了,我跑不快隻好上了他的身。”皓栾坐在地上畫圈圈,小聲嘀咕,“我也想吃他的心啊,如果不是吃不了他的心,我才不想招惹你。”
“你說什麼?”
“沒,沒什麼。”皓栾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生怕褚湛又沖過來揍他一頓。
狐狸耳朵尖,褚湛沒聽明白的話,任荇全部聽了去,不過他也怕着褚湛這個煞神,要吃狐狸肉的威脅還在耳邊,他躲得遠遠的,不出聲也不搭話,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狐狸,帶紗布了嗎?”
大約是看不下去陳磊傷痕累累、血淌一地的慘狀,褚湛終于良心發現想給他包紮一下。
其實他就是閑着無聊想找點事情做做。
任荇從乾坤袋裡取出一個藥箱放在褚湛手邊,褚湛從裡面取出酒精和紗布三下五除二的把陳磊包成了一個木乃伊,還在他的頭頂系了個蝴蝶結。
中年男子的少女情節,任荇一陣惡寒,搓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
褚湛在包紮的時候就感覺皓栾的視線一直黏在自己身上,幾次擡頭他們的視線相遇,他總是欲言又止。
“你是想問我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你的?”放下陳磊,褚湛問,一問就擊中要害。
皓栾點點頭。
“你露的破綻太多了。”皓栾不解,褚湛繼續道:“從七天前死的那個女人開始。”
“來找我的的确是陳磊,但是我看到的陳磊是你。還記得我當時遞給你的符嗎?你的第一反應是躲。以陳磊那個膽小怕事的性格,他肯定是迫不及地搶過去。”
“所以你就和那個警察演了出戲?假裝不認識,迷惑我。”皓栾是個聰明的鬼,當下就把事情給串了起來。
“還不算太蠢。”
同樣想明白的還有任荇,當時他還想提醒他老大褚湛在,哪想到他老大連他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他就派他去收集證據,感情是要演戲!
不對啊,他老大是什麼時候和褚湛說好了要演戲?難道是眉目傳情?!那老大還說自己和褚湛沒有關系,騙人!騙人!騙人!!!
“小狐狸,你的檔案局職員培訓是去吃雞了嗎?”
褚湛從任荇那雙燃燒了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睛就知道這隻小狐狸想歪了,為了避免讓沈修筠損毀他的名聲,他及時打斷小狐狸腦子裡那些旖旎的畫面。
任荇:“……”
“其實讓你真正露出馬腳的是這個。”褚湛從懷裡掏出個皺巴巴的草結丢到皓栾面前。
平安扣,秦國的人編平安扣以祈禱平安。
“這個東西陳磊的父親根本不認識,如果真如你所說是陳家祭祀要用,他怎麼會不記得,還誇好看?它是編給承易的吧,你擔心他。”
皓栾的暴露才是讓沈修筠和褚湛改變計劃的真正原因,隻要捏住了皓栾就不怕承易不出現。
接下來的事情褚湛不說皓栾也知道了。他故意借着拿他當誘餌的借口把他往皇陵帶,他半推半就地去了皇陵,打算在皇陵動手吃了褚湛的心。
隻是千算萬算沒算到褚湛還有幫手,而且來得那麼及時,怪就怪在他大意了。
“陳家和秦始皇陵是有着生死血契,進入帝陵要以心頭血作媒介,還記得你剛剛怎麼進來的嗎?”褚湛做了個推門的動作,“小孩,你不應該吃心,你該補腦!”
“噗”的一聲任荇沒忍住笑了出來,觸及褚湛不友善的目光他掩唇假咳,挪開了視線,企圖掩耳盜鈴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我不是小孩!”皓栾漲紅了臉,“我已經活了上千年了!算起來我還是你祖宗。”
“我祖宗你家仙人闆闆。”褚湛一巴掌拍在皓栾的腦袋。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鬼靈竟然敢說是他祖宗,看來挨的打還是少了。
皓栾擔驚受怕地看着褚湛,迅速紅了眼眶,“我隻是想投胎,有錯嗎?”
說着,他垂下頭,低落的聲音裡藏了太多的委屈,“為什麼一定要三魂七魄齊全才能入輪回,可我們自出生就少了一魄,奪走我們一魄的是十殿閻羅的一殿秦廣王,憑什麼他享地府敬仰,而我們卻要被禁锢在這裡不得超生。”
“因為他是秦廣王,你們什麼都不是。”褚湛一針見血的指出要害,“權利是個好東西,可惜你沒有。”
他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指着他安慰人還不如指着天上下紅雨,他最擅長在别人痛不欲生的傷口上撒鹽、倒辣椒水。
“你也别想那麼多了,反正投不了胎,不如做些喜歡的事情,讓自己過得舒坦些。”
“怎麼可能過得舒坦?”皓栾慘淡一笑,“褚湛,你不是我,你根本不知道不能進入輪回的痛苦。我們被禁锢在秦地,哪也去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等着魂魄慢慢消散,最後什麼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