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
老頭子猛地醒了酒,顧不上和院子裡其他人打招呼,即刻回了仙界。
他當初迷路走進的地方是仙界的禁地,仙界禁地怎麼會和人間有着一模一樣的東西?陳家祠供奉的是地府一殿秦廣王,莫非這二者有什麼關聯?但典籍從未記載過一殿與禁地的事情,就連禁地,天宮所有的文獻都沒有提及。
這些年仙界和地府面和心不和,難道真有禁地的原因在裡面?
老頭子是個執拗的性格,一旦有了疑問有了線索,就會想法設法的查出緣由,要不然他也不會是百曉生。
大約走到禁地附近,看着面前的高牆,他想也不想的撞了上去。因為上次他就是誤打誤撞地撞進了禁地。
按理來說禁地這種地方肯定會有很強的結界,奈何他仙法太弱,根本感知不到,隻能用最原始的辦法,還得祈禱老天開眼,他還能進去。
本來就喝了不少酒,這麼一通撞下來,老頭子覺得他腦袋裡的東西全部變成了漿糊。
“哎喲。”
摔了個狗啃屎,老頭子扶着頭站起來。他運氣還算不錯,也就撞了個百八十回吧。
本來他不會摔倒,但進了仙界,他身上的衣服自然而然變成了古人那副作派。衣袍寬大,可不就容易踩到絆倒。
禁地的霧散去了不少,比起上次什麼都看不見,這次能看到地上石化的草木,遠處的殘垣斷壁,擡頭依稀能夠看到星辰。
但,還是冷。
老頭子搓搓手臂,朝禁地深處走去。依然是越往深處走霧氣越重,不過他很快就找到了石柱。
在陳家住的那段時間他的書蟲們把陳家祠柱子上的浮雕全部臨摹了下來,如今和石柱一對比。妖君的玉環都是三塊,人間小販都賣了七串糖葫蘆,天宮主殿的琉璃瓦數絲毫不差。
唯一的差别是,沒有方塊。
“不能夠啊。”
老頭在石柱附近找碎石,而那麼多碎石,他恨不得自己有分身之術。
倏地,禁地有了異動。老頭子根本來不及看手裡的石頭,左顧右盼,找到一個藏身之處就立刻跑了過去。
遠遠的一抹曼妙的身影走近,行過之處濃霧自動散去,腳下步步生花。經過石柱時,花開滿了碎石,就連老頭手裡的那塊石頭都受到召喚隐隐發熱。
來人沒有駐足,繼續往深處走去,跨過一座橋,窈窕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迷霧中,隻餘下淡淡的桂花香。
老頭子下意識地跟過去,但他隻能看到橋,卻怎麼走都走不到橋上,橋永遠在他前方。
手心的石頭閃着微弱的光,缺失的那個方塊就在石頭上,上面不僅有方塊,還有一座橋。
方塊在橋的右邊。
老頭往右邊看過去,方才他藏身的地方是一塊玉璧!
橋,玉璧……
西秦淘到的那塊石碑,上面用很古老的語言如是記載:神居無妄,九重(chóng)壁記其名,錄其功勳。唯壁載,方可過無妄橋。
難道這裡是……無妄神域?!
大膽的猜測吓了老頭子一跳,手裡的石頭險些拿不穩。
他立刻走到九重壁前,上面什麼都沒有。如果沒有名字,剛剛那個神秘人怎麼過去的?
突然,禁地結界又産生了巨大震動,像是被人強行打開。裡面一陣地動山搖,天上的星辰砸了下來,周遭有龐然大物轟然倒塌的巨響,唯有玉璧巋然不動。
老頭東倒西歪地跑到玉璧下避人禍,心想是哪個挨千刀的在搞事情,也不怕遭天譴。
好在很快震動散去,禁地恢複了原有的死氣沉沉。遠處斷斷續續的傳來說話聲,但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察覺對方仙澤深厚,老頭子頓感不妙,一時間手忙腳亂,想跑已經是來不及,可躲,他附近就一個倒地的石柱和玉璧,還有一座他隻能看不能過的橋。
算了算了,死馬當活馬醫!
老頭又一次躲到玉璧後面,心裡把他這些年燒紙孝敬過的各路神佛統統拜了個遍。
“十七,你聽我一句勸,這裡不是我們該踏足的地方,若是被父君發現,你我都不好交代。”
青年的聲音勸阻。
“父君那麼疼我,才不會罰我。”清脆的女聲飛揚跋扈。
“聽說祭神殿有很多神兵利器,混沌劍、龍吟槍、鬼域鳳凰翎……我就想挑一件稱手的武器,二哥難道就不想看看帝神的混沌劍?如果二哥讓混沌劍認了主,那你就繼承了帝神一半的神力。到時候看那妖族還敢與我天族叫嚣。”
呵,小姑娘,年紀輕輕口氣倒不小,竟然敢觊觎帝神的混沌劍。神兵認主豈會是易事,先不說神兵出世的天地異象,光是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怕是你哥哥還沒劈得兩下就已經魂飛魄散了。
二哥,十七,這二人莫不是當今天帝家的老二和幺女?
真是流連不利,怎麼和這兩人撞上了?尤其這十七公主,出生時據說七十二隻彩鳳來賀,是命定的天地貴女,别說爹寵,上頭的十六個哥哥都把她寵得無法無天。剛成仙就得罪過她,要是被她發現他私闖禁地,恐怕她會想方設法的扒了他一層皮。
“什麼人!”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老頭子撩起衣袍遮臉抱頭就跑,剛站起來,還沒邁出一步,隻聞異香襲來,他兩眼一黑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人間的小院,褚湛把院子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老頭子的蹤影。曾經不幸見識過老頭子耍酒瘋的他希望這個老頭喝多找了個犄角旮旯睡了,要是明天有人送人上門,他就裝不認識。
喝高了就愛裸奔,他結交的是什麼奇葩!
“小狐狸,你這個酒量不行啊,才喝了多少酒就露出狐狸耳朵了?”
褚湛摸了摸任荇毛茸茸的耳朵,還别說,有點像貓耳朵,碰一下還抖一抖。
妖族修煉到一定修為可以隐藏妖的特征,修為高的如白洛,無論何時都維持着人形,而别人也看不出她的本體。修為低的就像任荇,當他無法繼續用妖力隐藏的時候,他的狐狸耳朵就會露出來。
“你這個毛色還挺特别,耳朵尖尖是紅色的。那你的狐狸尾巴呢,尾巴尖尖是不是紅色的,快,露個尾巴給我看看。”
任荇趴在麻将桌上醉得不輕,他拍開耳朵上做亂的手,然後捂着自己的耳朵,不情不願地嘟囔,“不要碰我耳朵,有本事騷擾我老大去。”
褚湛直起腰杆,端起桌子上不知道是誰的酒杯,一口幹完。
我有本事,也要你老大喝醉啊!
偏頭看向沈修筠,他倒是惬意,一邊吃月餅一邊喝酒。剛才白洛拉着他和小狐狸劃酒拳,他喝得不比小狐狸少,卻絲毫不見醉意。
不知何時領帶被他扯開了,襯衣最上面的三顆扣子也解開了,隐隐可以窺見脖子下微紅的膚色。袖子随意的挽到手肘,左手手腕露出的紅繩格外紅豔。
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沒有看到打火機,他起身朝燒烤架走去,煙頭對着木炭點了一下,然後放到嘴邊。
一吸,一吐。煙霧模糊了他的臉。
别說,還真有斯文敗類的那味。
“喝點?”
沈修筠拎着酒過來,褚湛坐下,把空酒杯放到他面前,“喝那麼多,怎麼就沒見你醉?”
怕不是個酒缸吧?
“提前吃了解酒的東西。”
沈修筠如實相告,給褚湛滿上,兩個人碰了杯,一飲而盡。
“腹黑。”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褚湛笑,為兩人倒滿酒。認識沈修筠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都以為是上輩子的事。
他不知妖魔鬼怪,他不是位高權重。他是纨绔,他落入風塵。
從見到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這個人隻可遠觀不可亵玩,招惹不得。
可偏偏得不到的在騷動,撓得人心癢癢。直到今時今日,他都能記得唇瓣劃過耳畔的悸動。
“你當時是怎麼想的,以那種身份進入金碧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