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夥,這人一進金碧輝煌就成了頭牌。要不是後來進了檔案局,翻看檔案,他才知道金碧輝煌裡面人妖勾結,做了諸多壞事,嚴重影響了人間秩序。
沈修筠回了個“你以為我想啊”的眼神,“領導安排。”
“領導好眼力。”褚湛豎起大拇指。
“呵呵。”
要說沈修筠活這麼大歲數以來的黑曆史,那還真是非金碧輝煌莫屬。雖然情感上、□□上、心理上他不排斥男人,但是不代表他能接受一群男人天天如饑似渴地盯着自己,還動手動腳。
任務一天不完成就意味着他還要在金碧輝煌多呆一天,這對一個重度潔癖來說是多重折磨。
遇到褚湛是意外,一切計劃外的驚喜。
如果說他的生活平靜如湖,那褚湛就是掉入湖面的石子,蕩起層層漣漪,攪得五髒六腑都不痛快。
明知道這個人會打亂按部就班的生活,那些很久之前就做好了的計劃會因之改變,但就是忍不住向他靠近。好像黑白的世界隻有他在的地方才會有色彩。
隻可惜,纨绔向來遊戲人間,從來不會對待真心。
“哎呀沈局長,當初都是我年少無知,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千萬别和我計較……”
“如果我偏要計較呢?”
褚湛的長篇大論被沈修筠打斷,他盯着沈修筠,一秒,兩秒,然後端起酒,仰頭喝幹,“天被你給聊死了。”
本來還想繞來繞去誇個天花亂墜讓沈修筠寫報告,實在不行,他可以代筆,沈修筠簽個字。現在倒好,準備和他翻舊賬了。
這要是翻起舊賬,得翻到何年何月去!
“褚湛,聰明人都知道不提舊事。”
側面說他蠢,是吧?
這次輪到褚湛呵呵了,你以為我想啊?是我頭上還不夠綠嗎!
“喝酒喝酒,咱倆就不适合心平氣和的聊天,還是喝酒比較合适。”
褚湛給自己倒酒,然後碰了一下沈修筠的酒杯算是碰杯,仰頭又是一口幹。
沈修筠頗為無奈的搖搖頭,端起酒一飲而盡。
酒幹了,滿上。一來二去沈修筠拿過來的那壺酒很快就見了底,褚湛又去地窖把白洛的酒搬了出來,一杯接一杯,沒有太多的言語,好像一切都在酒中。
喝了一地的酒壇子,兩人難得達成一緻,休戰。
“你今天還洗澡嗎?”褚湛打了個酒嗝,眼神迷離地看了眼身邊面頰紅潤、眼若明星的沈修筠。
看來這家夥是喝到極限了,眼睛一眨一眨的,走路的姿勢也木木的,估計再來幾杯就能倒。
摸着良心說,如果良心這玩意兒褚湛有的話,他是真想把沈修筠灌醉,品一品這人酒後失态是什麼樣子。奈何沈修筠酒量太好,他實在是難讨好處。再來幾杯酒,他恐怕比沈修筠先出洋相。當初苗寨刮胡子的事情,他可沒忘。萬一他真的又喝多了,沒胡子刮,學老頭子裸奔怎麼搞?
沈修筠瞥了眼褚湛,擡腳朝自己房間走去。意思很明顯,跟上。
沒救了,沒救了。褚湛一頓失望,沈修筠這要命的潔癖!
“先說啊,我喝了酒,手勁大,弄疼你,你可不能說我。說我,我也不聽。”
“你喝酒喝多了就不能正經點?”
褚湛一聽這話給樂笑了,“酒都喝多了,還怎麼正經?一天到晚,正正經經的,有意思嗎?”
“沒意思。”
“那不就結了?”
他兩手一攤,跨進沈修筠的房間,回身關上門,然後撸起袖子朝浴室走。
沈修筠的房間算是院子裡僅次于白洛卧房的房間,不僅有休息區,還有辦公區。浴室也比褚湛他們那個逼仄的浴室好多了,但兩個大男人站進去還是顯得有些擁擠,尤其褚湛還穿了個寬大的僧袍,簡直比兩個沈修筠還要寬。
“來,解扣子。”褚湛上手,從沈修筠的第四顆扣子開始解,“你說你,套個短袖不好嗎?非要穿襯衣。”
“一年四季都穿着襯衣,就沒見你穿過其他的。你不膩嗎?”
要你管。
沈修筠腹诽,坦然接受褚湛的服務,還把雙手伸開,整得像皇帝更衣似的,被褚湛連翻幾個白眼。
他就喜歡褚湛看他不爽,但是又拿他無可奈何的表情。
“沈局長,不是我說你,既然你潔癖那麼重,為什麼不學個潔塵術?這樣你受傷就不用别人幫你脫衣服了。一個法術,全部搞定。”褚湛拽住沈修筠的衣服,剛用上力,誰想他酒喝多了腳步虛浮,重心不穩,不小心一個前傾就把人給撲在盥洗台。
摔倒時他下意識地摟住,手貼在他的腰後,另一隻手撐在台面。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掌心格外滾燙。
距離驟然拉近,能感受到彼此身體的熱度。眼下的人明明衣着得體,但被沉檀佳釀浸染的绯紅順着脖頸的曲線沒入衣衫。
半遮半掩很是撩人。
灼熱的呼吸落在喉結,像是被吻過,很癢,滾燙的氣息順勢而下,入柔軟的羽毛輕輕拂過,勾起了身體的記憶。
記憶深處的那個吻,吻過他的眼睛,吻過他的唇,曾讓他一次次失守。
沈修筠忘了推開,視線交錯時,飄蕩在逼仄空間裡的桂花酒香愈發誘人,誘導着欲望掙脫理智,一點點侵蝕不曾逾越的界限,如同那個被遺忘在記憶角落的夜晚,悸動,渴望,擁之入懷。
分不清的情緒糾纏着,暧昧橫生,隻消一個動作困獸便會掙脫枷鎖。
左手手腕的紅繩微微泛着紅光,此間的異樣讓沈修筠瞬間清醒,一把抓住褚湛的手,防止他四處撩撥,卻未曾發覺自己的呼吸都重了幾分。
痛感讓褚湛猛地回過神,看清眼前的光景他連連後退,後腦勺撞到了架子,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白洛這些酒是不是過期了?要不然他這麼精明的腦袋怎麼會抽風冒出辦了沈修筠的荒唐想法。
辦了沈修筠?睡了他?
睡個屁啊!
一定是哪裡打開方式不對,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一定是哪個刁民想害他!
“我剛想起來燒烤架的炭火沒收拾,我得趕緊去收拾,萬一着火了,白洛這個姑奶奶能把我削成肉片當下酒菜。”說着褚湛就往外跑。
看到落荒而逃的背影,沈修筠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酒果然不是好東西。
幸好他提前吃了解酒的東西,要不然剛才……不堪設想。
有些事很久沒有想起,一旦開了口子就會争先恐後地湧出,然後把平淡的日子變得不平淡,影響着本心。
腳步聲又折了回來,是褚湛。沈修筠擡頭,人沒進來,倒是替他關上了房間的大門。
門關了,屋子安靜了,他的心好像開始亂了。
從沈修筠的房間出來,褚湛連夜卷起鋪蓋去了臨城邊上的東山寺,念了一宿的靜心咒,然後死皮賴臉地在東山寺住下。
打着在東山寺過完冬天的如意算盤,不僅有暖氣,還有師兄弟們的衣服。就算白洛那個老妖精親自來,也要敬佛門重地三分薄面,不會把他怎麼樣。
而且,師兄收了個小徒弟,軟乎乎的糯米團子,還挺可愛,正好夠他打發時間。
“師叔,出家人不能吃葷。你這樣佛祖會生氣的。”
“阿彌陀佛,小師侄,你還年輕,不懂。佛不在嘴上,佛在心裡。”
褚湛裝模作樣地作了個揖,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然後撸起袖子扯下烤雞的一隻雞腿大咬一口,吧唧吧唧地嚼着,像極了人間美味,看得小和尚有點饞。
早上起來敲鐘,全身無力。想來最近在東山寺天天吃素,一點肉都沒見到,肚子上的那圈肥肉都瘦了大半。于是鐘一敲完他就下山去了山腳的村裡買了一隻烤雞,剛吃了一半,小師侄就來了。
“師叔,出家人不打诳語。你這般不尊重佛祖,佛祖會怪罪的。”
“怪就怪吧,沒事。師叔我皮糙肉厚,不怕他怪罪。”褚湛打了個飽嗝,“你師父呢?”
“哎呀,差點把正事給忘了。”小和尚猛地一拍腦門,“師叔,江甯的七霞寺剛剛打電話過來說是出了點麻煩,請咱們東山寺幫忙。師父讓你趕緊收拾收拾,一會去江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