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活菩薩。
“委托人說了,事成之後還有重謝。這事不過賞金組織,收多少全是你的。”
“你拿了多少?”當中介,沒少拿吧?
“阿彌陀佛。”了塵雙手合十,一副出家人不為俗事所動的樣子,“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瞧瞧,不僅能讓鬼推磨,出家人都能彎腰。
腳跨出院子,褚湛後知後覺,不對啊!他師兄一開始就打着他的如意算盤,和當事人初次見面也是把他打發到一邊,現在價格談妥了,按照行規,中介至少抽兩成,何況這裡面還是兩個中介。
寄希望于他師兄念在同門的情誼……他呸!這些個黑心和尚給他下套呢!髒活累活都是他幹,他們念念經拜拜佛,該拿的一分不少。
這特麼不比賞金組織還黑?!
了塵出家前是不是姓沈?和沈修筠是親戚,坑起他來怎麼如此得心應手!
想到沈修筠,再想到檔案局押着他的那些酬勞,褚湛氣不打一處來,走起路來風風火火,僧袍寬大的袖子被夜風吹得呼呼作響。
站在委托人的院子外,了塵瞥了眼自家師弟,隻見他理了理有些淩亂的僧袍,取下手腕的佛珠,撥動珠子,心平氣和地單手行禮,“阿彌陀佛。别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金主是我的天,我的地,是我一切的意義。”
聞言,了塵平地崴了腳。
褚湛緊跟師兄走進廂房,房内隻有委托人一家三口,方丈師叔因寺裡的事情先走了,過來時他們還在路上碰到。
中年男人端坐在椅子,富态的臉眉頭擰成了川,眼下是一片黑青,想必是近來沒休息好。他手邊放了一隻茶杯,杯中有茶水,卻是涼的。
對面是他的妻子,白嫩微胖的手按着太陽穴,唉聲歎氣。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露出了些頹靡,滿身的珠光寶氣都掩蓋不住她的憂心忡忡。
相比父母愁眉不展,少年一臉無畏,直勾勾地盯着進來的人。他靠在窗邊,深秋的冷風從窗外灌進來,吹得他的頭發淩亂,但他不覺得冷,稚氣未退的臉一半藏在黑暗之中,一半印着屋内暖色的燈光。
褚湛自然發現了身上打量的目光,準确地說,他跨進廂房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少年。
因為少年身上有一團黑霧。
普通人看不到,但是褚湛熟悉得很,作為一個賞金獵人他沒少和這玩意打交道。簡單地說,就是惡鬼纏身。
惡鬼纏身可大可小,就像前段時間總讓他做各種奇怪夢的夢魇,頂多在夢裡吓吓人,出不了人命,甚至還有可能被當事人給喝退。
最厲害的惡鬼是索命的,但這種向來都是冤有頭債有主。
十多歲的男生正是頑皮的時候,殺人放火的事情肯定是不敢幹的,頂多吓唬吓唬女同學氣氣老師,和一群狐朋狗友去網吧打遊戲去酒吧喝酒。想必這個小鬼跑去了什麼犄角旮旯玩,招惹到了髒東西,被纏上了。
褚湛這次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找到這個惡鬼,同時保護少年。
“大師您放心,保護小旺的費用單算,每天三萬,不,五萬,按天結算。今天就算是第一天,稍後,我會讓秘書把款打到您的賬戶。”
從廂房出來,中年夫妻把他們的救命稻草送到院外,提到了保護的費用。
褚湛是沒想到這對夫妻如此大方,真不知道是該說他們是冤大頭呢,還是怪師兄他們太黑心把價格提得那麼高。
說到底,還是為了孩子。孩子,可不就是父母的軟肋嗎?
“我們家小旺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他有些叛逆,接下來的時間就有勞大師費心了。”
不費心不費心,隻要錢到位,别說抓惡鬼,就是你家娃想去惡鬼墳頭蹦迪我都能給他當個DJ。
告别委托人,褚湛和師兄往回走,轉身的瞬間,二人的臉不約而同垮下來。
“看出來了?”
褚湛收起他那副吊兒郎當的調子,“血腥之氣。”
“藏得太好了。”
血腥之氣,顧名思義就是血的味道。普通人很難隐藏身上的血腥之氣。除非他已經能夠熟練操縱,而這種熟練是要建立在他殺過很多人的基礎上。通俗一點可以理解為,連環殺人。
同樣的,普通人也無法察覺血腥之氣。
而褚湛要保護的羅旺,一個十三歲的少年,手無縛雞之力,站在成人面前就跟脫了衣服似的,藏着什麼心思,一眼就能看穿。别說殺人,恐怕讓他殺雞他都能尖叫喊媽。
那就隻剩一種可能了,纏上羅旺的惡鬼。
能把血腥之氣藏匿得如此巧妙,絕對不是什麼小角色。
如果不是褚湛覺得冷,過去關窗,近距離的接觸了羅旺,他險些都要被他身上的那團黑霧騙過去。
難怪他師兄過來找他時神色有異,惡鬼不麻煩,麻煩的是帶有血腥之氣的惡鬼。血腥惡鬼,也叫血煞,這玩意兒就是純純的壞種。
鬼譜首頁有句話,索命厲害,血煞難纏。
但又有什麼比人心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