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了空見過方丈師叔。”

褚湛雙手合十行了禮。

方丈打量一番，其實黑燈瞎火他也看不大仔細，隻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瞧着模樣端正，身姿挺拔，應該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加上師兄曾提起過，對之贊不絕口，是以他對褚湛的初印象非常好。

入了寺，着弟子安排好褚湛，方丈便帶着了塵師侄去了另一個院子。

方丈師叔不在，褚湛原形畢露，站沒個站樣，走路跟着二大爺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遛彎。嘴裡哼着個小調，别提多惬意。

“師兄，這是特意給你們準備的飯菜，還是熱的，趁熱吃。”

小和尚帶褚湛先去了廚房，将早早備好的飯菜端上來。

褚湛看到桌上清淡得不見一絲油水的飯菜，十分慶幸在來的高鐵上訂了個炸雞，就是被師兄念叨了一路，導緻現在他耳朵還疼。

揉了揉耳朵，褚湛先給自己盛了碗素瓜湯，“了然，你們江甯城哪家鹽水鴨最好吃？”

“啊？”

“我問，江甯哪家店做的鹽水鴨最好吃。”

褚湛又問了一遍，端起手裡那碗素瓜湯一飲而盡，喝完打了個響亮的飽嗝，然後就着僧袍揩一把嘴，“我以前來江甯吃過一次鹽水鴨，哎喲，那味道，真不錯。但時間太久了，當時也是别人請客，已經記不清楚到底是哪家店。”

江甯的鴨子可謂是一絕，和北京烤鴨分居南北，各占半壁江山。

褚湛答應師兄來江甯走一遭最主要的原因是為這江甯的鹽水鴨，就跟當初老頭子願意去西京是因為羊肉泡馍。而且江甯地處江南，入秋後的江南美景别是一番風味。

一邊賞美景，一邊嘗美食，人生何不快哉。

光是想着他的嘴都要裂到耳根子去，“你給我推薦幾家，我去試試。”

了然自幼在佛門中長大，俗家弟子見過不少，但是像褚湛這麼肆無忌憚的還是頭一次遇見，偏生這人并無覺得不妥，不光問他吃食，還問飲酒作歡之地。

俗世之人來到寺廟都知道處處注意，怎麼這個了空師兄百無禁忌？那些話要是被佛祖聽了去就是大不敬的罪過。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師兄，佛門中人，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此乃五戒，還望……。”

師兄遵守佛門戒律。

“師弟！”褚湛止住了然，立刻換了副嘴臉，人也變得正經起來，“你可能誤會了。”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準備來江甯玩，我剛剛問的問題都是幫他問的。”

了然幹笑，心道，師兄，你這個朋友恐怕是你本人吧？

褚湛打哈哈，師弟，看破不說破。

心照不宣的兩人分别給自己找樓梯下，一個拿着掃帚去打掃院子，一個裝模作樣地吃東西。

晚些時候師兄了塵來了，彼時褚湛正雙手枕頭惬意地躺在柿子樹下，一隻腳腳踝擡放在另一隻腳的膝蓋，腳踝随着嘴裡哼的小曲抖動。

瞧這幅怡然自得的樣子想必十分惬意。

他本是來江甯“避難”，自然不會主動問，盡管好奇心跟小貓爪子似的撓得人癢癢，但他實在不想惹禍上身。

就他今年這個倒黴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本命年水逆沖KPI。

所以啊，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心裡正盤算着明天的安排，聽到腳步聲，褚湛睜開一隻眼，師兄已經走到跟前。

眉開眼笑的，老祖宗說的對，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笑得那麼開心，一看就知道是個大麻煩。那可不得趕緊溜！

“師兄，我約了個車，一會去城裡。接下來估計就在那邊住着了，你回臨城的時候叫我。”

褚湛麻利地起來，說得煞有其事，撸起袖子急吼吼地往外走，“司機馬上就到，我先去路邊等着。”

了塵豈會不知自家師弟打得什麼算盤，一把子抓住褚湛的衣服，“不着急，我們先去見當事人。”

“别了吧，我是來玩的。”

“不然你以為我帶你來是幹嘛。”

說得有道理，可……“師兄，雖然你是我師兄，但是親兄弟……”

明算賬。

“叮咚。”

手裡的手機響了，亮起的屏幕顯示了一條信息，來自銀行，提示他的賬戶收到一筆錢。

看着數字後面的一串零，褚湛還在數，師兄的聲音在旁邊适宜地響起，“這是委托人支付的訂金。”

“百分之十。”

“見完委托人，會當面再支付百分之六十。”

“這麼壕？！”褚湛收回快要跨出一半的腳，光是訂金都足夠他把房貸全部還完，這是哪裡來的冤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