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放學回家路上被男生求助，熱心地幫男生拿東西去了他家。但她不知道，獵人早已把她當做獵物。

褚湛從不懷疑人性的惡劣，這世上任何妖魔鬼怪都比不過人心雲詭波谲（jué）。

短短幾行字記載着女孩在生命最後時刻經曆的屈辱與不堪，她被丢在花壇，兇手甚至連遮蓋都覺得多餘。

血弄髒了男生家地闆，當警察找上門時，他的家人淡然地處理地上的血迹，仿佛别人的生命在他們眼裡低如草芥，殺人和打死一隻蚊子蟑螂沒任何區别。

因為他們有錢，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情是錢辦不到的。

緻力調查真相的警察被調崗，發現線索的老人被撞癱瘓，想要為女兒伸冤讨一個公道的普通父母失去工作，日日被騷擾，被折磨。

手段肮髒又如何，他們站在社會頂端，擁有足以颠倒黑白的權利。掩蓋真相，不費吹灰之力。

最重要的是，男生十三歲，未成年，連法律都拿他無可奈何。

褚湛終于知道初見羅旺的怪異感來自何處，他身上的黑霧根本就不是血煞，而是他自己！

為一己私欲殺人，憑借家庭地位和年紀逃脫律法制裁，毫無悔意。細細回想羅旺唯一的一次出門，正是女孩遇害的七七之數。

女幹殺，抛屍，他的所作所為無一不讓人毛骨悚然，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褚湛甚至都無法想象這個少年的内心有多強大，能夠讓他若無其事的混迹在普通人之中。

原來他說他殺過人是真的，不僅如此，還樂在其中。

血腥之氣自惡的沃土而生。

羅旺，才是真正的惡。

孩童又如何，有的人天生就是反社會人格，與年齡無關，與性别無關。

“接下來這個案子由檔案局全權負責。”

褚湛瞥到扶手箱裡放着煙和打火機，反客為主地抽出一支，放到嘴邊，點燃，小嘬一口。

吞雲吐霧間，他笑道，“就這事？”

能勞您老大駕親自來和我說？

“你不是受雇于羅家嗎？考慮一下合作。你保你的人，我抓我的黑影。賺錢，勞務，兩不耽誤。”說話間，沈修筠按下副駕駛的窗，夜風很快吹散了車裡的煙草味。

喲，老煙鬼竟然還嫌棄他抽煙。

褚湛挑眉，“不巧，我剛剛被炒。羅旺和我沒關系，他被剝皮抽筋一百次我都覺得少了。”

“褚湛，世間有律法。”

“我知道啊，黑影插手人間規則，壞了規矩，為了避免造成更大的危害，必須盡快歸案。”彈彈煙灰，煙咬在嘴裡，褚湛把資料放入檔案袋重新繞上白線，“但是我私心挺喜歡他這行事風格的。律法奈何不了你，沒關系，我有的是辦法折磨你。”

猛吸一口煙，掐滅煙頭扔出去，将檔案袋丢到後座，他轉向旁邊的人，微微欺身上前。

“沈修筠，想找我辦事，直說。彎彎繞繞說那麼一大堆，你不暈，我都要餓暈了。”

“開車，吃宵夜。”褚湛拉過安全帶，“看什麼看，趕緊開車，現在是你找我辦事。”

難得農奴翻身，他自然是要把特權發揮到極緻。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往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算賬，誰翻身把歌唱還不一定。沈修筠開車進入市區，然後按照褚湛的指示停在路邊燒烤店。

“車裡有多的衣服嗎？ ”

開門下車，褚湛回頭問。

眼下他這身打扮屬實狼狽，上衣被劃了好幾道口子，胸前和衣袖都有血迹。褲子前面一個大洞，褲腳掉着幾塊碎步，白鞋變成了黑鞋。光看下半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撿破爛的。好歹是去公共場合，還是要稍微注意一下個人形象，要不然對不起他這張英俊的臉。

“我的，要嗎？”

“要。”

褚湛答應得爽快，如意算盤打得好。沈修筠的衣服全是高端貨，而且以他那令人發指的潔癖，被别人穿過的衣服絕對不會再要。

不花錢就能白撿一件衣服，不撿他傻啊！

但褚湛做夢都沒想到沈修筠會把他身上的風衣脫下來遞給他，衣服拿在手裡的時候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你先進去，我找個位置停車。”

關上副駕駛的車門，沈修筠從車頭繞回駕駛座，“衣服記得還我。”

“我穿過的衣服你還要？”這不大符合你沈潔癖的人設啊。

你說呢？

沈修筠給了個眼神，拉開車門，坐進去，輕踩油門，越野車滑出路邊。

等他找到停車位停好車進店坐下的時候褚湛正拿着烤串大快朵頤，手邊的啤酒瓶已經空了大半。風衣被他放在旁邊，疊得整整齊齊。

“吃飯不說正事，容易消化不良。”

“你吃，我請。”

沈修筠叫來服務員，加了份熱湯，“慢慢吃。”

褚湛沒覺得沈修筠體貼，反而覺得他不安好心。就像屠宰場宰豬前會把豬喂得白白胖胖，這樣才能賣個好價錢。

這不怪他想太多，主要過往的經曆讓他不得不多個心眼。哪怕喜歡的濾鏡再厚，也遮不住沈修筠一肚子的黑水。

人海茫茫，他怎麼就偏偏看中了他？還樂在其中，怕不是傳說中的抖M？唉，出來混的遲早都要還。褚湛長歎一口氣，嘴對着啤酒瓶喝完剩下的酒。

人啊，總是要為自己的年少輕狂付出代價。

沈修筠不吃宵夜，坐在對面看文件，文件沒看進去多少，倒是把褚湛吃了什麼擦了幾次手記得清楚。

他必須承認，沒有胡子和長發的褚湛确實讓人賞心悅目，尤其剛才在車上他欺身上前拉近距離的時候，眉眼一揚，格外恣意。

“先生，您要的開水。”

沈修筠回神，服務員把水壺放在褚湛手邊。後者道了謝，然後打開塑料裹着的消毒餐具，把玻璃杯放在碗裡，倒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