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湛立刻朝樓下望去，女孩仰面躺在地上，四肢伸開成大字，雙眼睜開詭異的笑着。

血從她大笑的嘴裡流出，笑聲夾雜着咕噜咕噜的聲音，回蕩在凹形的宿舍樓。

她落下的地方正好和趙梓歆的血迹重合。

劉主任急急忙忙跑到陽台一看，當機立斷下達指令，“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趙梓歆家長，你們先請自便。”

說完，劉主任和宿管阿姨匆匆離開，走廊的回聲能聽到他們在打電話。

擁擠的宿舍一下子變得寬敞，褚湛盯着女鬼，話剛到嘴邊腦中靈光一閃，大步向樓下跑去。

但他到一樓大廳的時候，跳樓女孩已經死了，她身上的人氣完全消失。

人氣消失後魂魄會自動離開身體，也就是常說的鬼。以魂魄對身體的依賴應該會守在附近，而且就地府的辦事速度勾魂使不可能來得那麼快。

人死了，魂魄也沒了的，上次遇見還是在秦皇陵。

不會是個像承易那樣專門吃魂魄的鬼靈精怪吧？

糟了！

褚湛猛地一跺腳，扭身往樓上跑。他光想着人死後魂魄會自己出來，卻忘了人活着也能用非常手段取出魂魄，當初在革朗邵華千就是這樣抽出第二魄。

樓頂風很大，吹得晾在鐵杆上的床單被罩呼呼作響。五顔六色的布料擋住視線，可以輕而易舉的藏住人。

下意識的摸向腰間的匕首，略涼的觸感讓他心安不少。褚湛很快找到女孩墜樓的位置，也就是案發地，除了爬上台子的鞋子劃痕周圍沒有其他可疑痕迹。

看來真要找那個女鬼問問了，瞧她的樣子應該在這個學校呆了很長時間，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你是什麼人！”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嚴厲的問詢，褚湛回頭，是一位穿着警服的警官。見案發地有人，他立即與其他同事聯系，“呼叫秦警官，樓頂發現一名成年男性，請求支援。”

“你别動！”

褚湛縮回腳，舉起雙手，“那個……警察同志，是這樣的，我叫褚湛，住在明月巷99号，今天是陪同一位家長來學校拿她孩子的東西。樓下那個小女孩墜樓的時候我正好在宿舍，然後我想着這可能是兇殺案就跑到頂樓想着兇手會不會還躲在這裡。”

“我說的都是真話，不信你可以去問，家長在614寝室，劉主任和穿紅色馬甲的宿管阿姨，他們帶我進來的，女孩出事前我們四個一直在一起。”

這番話說完，支援的警官也跑了上來。為證明自己所言不假，褚湛帶着其中兩位警官去了614寝室，剩下一位留在樓頂保護現場等待法醫過來。

兩個警官與周詩晴認識，得到她的初步證實後，他們又問了劉主任和宿管，并且調出了監控。

流程一圈走下來，褚湛嫌疑洗脫，但他想找的女鬼早就沒了蹤影。

女生宿舍門口又跳樓死了個人的消息跟插了翅膀似的很快傳開，學生們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一下子炸了鍋，偏偏碰上中午放學，好事者們紛紛跑來湊熱鬧。

由于摸不清這次這個是什麼來路，安全起見，他打算聯系歐陽萌悅，手機剛拿出來他就見小姑娘抱着書本往宿舍樓走來，她旁邊還有個女同學。

褚湛認得那個女孩，帶歐陽萌悅來入學的時候，班主任讓女孩帶歐陽萌悅去教室，好像是叫衛書蘊。

歐陽萌悅看到了他，和衛書蘊說了一句便跑過來，“你怎麼來了？”

“辦事。你們學校最近可能不大太平，如果你不想在這，我現在給你班主任打電話請假。”

“不用吧，我又不是普通人。”

“那随你。”褚湛收起手機，叮囑道，“自己小心點。有事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

他沒有強求，巫蠱神秘不假，小姑娘自我感覺良好也無可厚非，但年輕人總要遇到點事，被毒打之後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回到旅館，他通過蒜頭把學校看到的那個民國女鬼找了過來。

外面日頭正盛，女鬼過來一趟險些灰飛煙滅，此刻奄奄一息的靠在牆角。而她對面的蒜頭坐在沙發上喝着熱乎的銀耳湯，兩眼一眯，像極了餍足的貓咪。

“你認識趙梓歆？”

問話的是褚湛，女鬼微微偏過頭看着他，氣若遊絲，“那棟女生宿舍的人我都認識。”

“她死之前你見過她嗎？”

“見過，她就在我旁邊死的。” 女鬼把那夜趙梓歆上天台時她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我碰到她的時候她很奇怪，人木木的，眼睛，嗯，眼睛也沒有光彩，有點像木偶。她直接去的樓頂，爬到矮牆上面，說了一句奇奇怪怪的話，好像是‘吾以吾身祭吾主’，說完她背朝外倒下去了。”

“吾以吾身祭吾主。”褚湛低聲念了一遍。這個“主”想必是囚禁趙梓歆魂魄的始作俑者，“那她的魂魄呢？”

“去地裡了。”

“地裡？今天死的那個女生也是這樣？”

女鬼點頭，褚湛又問，“你怎麼知道她們的魂魄在哪？”

這次女鬼沒有回答，她垂下眼睑，雙手手指糾結的擰在一起。

“你見過。”褚湛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