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渣?”白洛火氣一下子竄上來,一口幹完醒酒湯,根本滅不了她想手刃渣男的怒火,“你還記得渣男長什麼樣子嗎?叫什麼?生辰八字是多少,我替你主人出氣!”
“不記得了。其實,關于主人的事情很多都不記得了。隻記得她後來生了一場重病,醒來身體變差了很多,性格也變了。”
“最近我時常在想,主人已經入了輪回,喝過孟婆湯,前塵往事都會忘記。就算我找到她又有什麼用呢?那些痛苦對于現在的她來說不過是别人的故事,讓她想起也是徒增煩惱。”
“還真是個善良的小鬼。”
“嗯?”
“如果是我,傷害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白洛轉頭看向窗外的夜色,雪下得更大了。擡手的動作突然停住,慵懶的鳳眸頓時變得鋒利,如利劍出鞘,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我出去一趟。”金煙鬥化作飲血扇,惬意的神情蕩然無存。
白洛消失的瞬間,褚湛和沈修筠跨出旅館的大門,寒風襲來時,他脖子一縮,下意識地往沈修筠身上躲。
但風雪太大,再怎麼躲都是徒勞。好在戴着帽子,還不至于太狼狽。
“我去拿傘。”
褚湛攔住沈修筠,“我們跑回去吧!”
說着,他牽起他的手跑下石台階。
腳踩在雪地裡“咯吱咯吱”地作響,路燈下快速跑過的身影留下兩雙腳印。
經過樹下褚湛玩心大起,故意放慢腳步,等沈修筠不解看過來時,他猛地踹樹幹,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下沈修筠的帽子。
毫無防備的,整個樹桠的雪砸下來,沈修筠成了實打實的雪人,頭發頂都是積雪。鑽進脖子的雪化成冰水,涼得人一陣激靈。
彎腰抓起一把雪,他不甘示弱地朝始作俑者臉上招呼過去。
扔雪球、搖樹幹、踢積雪……兩個人玩鬧一路,始終沒有放開彼此的手。誠然有抓住人就可以随時近距離攻擊的想法,但更多的是不想放開。
帽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忘記戴了,大雪弄濕了頭發,又在烏黑的發絲上染了一層銀白。
“我們這樣算不算共白頭?”
褚湛歪頭揶揄的看向沈修筠,滿心滿眼都是他隽秀的面容。
“不算。”
“為什麼?”褚湛明知故問,同身邊的人一起跨入自家小院。
其實沈修筠的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十分符合他家沈局長嚴謹的性子,這種一起淋雪算不得一起白首,也就哄哄小年輕。
他們想要的可不止這一場雪,而是往後餘生,春花秋月、夏雨冬雪,都與之共賞。
“以後你就知道了。”
有夜色做掩飾,輔以暖黃色的地燈,他眼裡鋪着溫柔的底色。當四目相對時,溫柔泛起層層漣漪,叫人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酥麻傳遍全身,褚湛哪裡還走得動路,腳一軟,連人帶人地拉着沈修筠一起摔倒在雪裡。
沈修筠摔在褚湛身上摔了個結實,胸腔一聲悶響,他擔心人受傷,下意識地起身,但下面的人圈住他的腰身,扣住他的肩膀,把他往下壓。
于是他順勢而下,拉近距離,近到鼻翼間是彼此的呼吸,帶着淡淡的酒香,“故意的?”
這還沒完,沾了冰雪涼意的食指似有似無地觸碰褚湛眼角的淚痣,鼻腔溢出來的“嗯?”跟貓爪似的,撓得人心猿意馬。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太明顯了,臉上直接寫着‘我要做壞事’。”
“嗯,我要親你。”
“好。”
俯首噙住微涼的嘴唇,輕柔地描繪輪廓,舌齒的碰撞與欲望無關,隻是天時地利人和的濃情蜜意。
雪地裡太涼了,沈修筠擔心褚湛着涼,手臂用力,天旋地轉間他們便換了方位。頓時溫柔的親吻變得炙熱,他緊緊扣住他的後頸,把他壓向自己。
短促炙熱的呼吸,四處撩撥的手指,幾乎要融化這滿園的冬雪。
回房洗了個熱水澡,褚湛扒拉頭發出來時沈修筠已經坐在客廳,手裡捧着一份文件,前方的茶幾上放了一隻樸素無華的長方形木盒。
心裡“啧”了一聲,不愧是沈局長,别人過年他忙工作,他不升職誰升職?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沈修筠合上書拿在手裡,示意褚湛打開。
“新年禮物?”
說着褚湛拿過木盒在沙發坐下。他的注意力都在盒子身上,所以沒看到沈修筠拿住書脊的手指節微微泛白,就連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坐得闆正。
木盒打開,赤紅的絨布裡躺着一把純黑的匕首。刀鞘密密麻麻地刻着繁複的花紋,仔細看會發現花紋其實是經文,而在經文圍住的兩個字,名曰“上邪”。
上邪。
鑄兵傳奇墨家最後一位傳人的遺作,上古玄鐵為刃,昆侖墨玉作鞘,是年底鬼市拍賣會的拍品之一,被神秘人以當晚最高價格拍下。
褚湛在拍賣會的宣傳手冊上見過,當時饞了很久,但礙于資産未達到入會标準,他也隻能夢裡摸摸,想想神兵的威力。
誰想他垂涎已久的匕首竟然被沈修筠拍下,此刻就在他手中。
“喜歡嗎?”
褚湛擡頭,正好撞進沈修筠局促的眼眸。
寂靜的夜晚,在夜色的遮掩下那雙眼眸格外明亮,當他置身其中時,好似銀河落入其中,星星點點的璀璨皆與他有關。
“喜歡。”
“喜歡就好,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