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是警察,有案件需要章波和程塵配合調查。
褚湛和沈修筠一并被帶去了派出所,好在沈修筠身份特殊,他們很快就出來,同時也得知章波和程塵被傳喚的原因——涉嫌謀殺。
而謀殺的對象正是章波失足墜樓的一雙兒女。
“這下章波終于睡個安穩覺了,被警察叔叔關愛,是人是鬼都不敢去找他了。”
唯一可惜的是沒能從他身上得到更多與秦瑤有關的線索。
從警局出來,褚湛立刻戴上羽絨服的帽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而身邊的沈修筠目不轉睛地盯着馬路對面,順着望過去,是一輛打着雙閃的黑色轎車。
随後車子發動,一個方向盤打過來停在他們面前。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去,駕駛座上坐着一個黑衣人,戴着鴨舌帽,看不清模樣,聽聲音應該是個年輕小夥。
“請問您的尾号是四個八嗎?我是您約的專車司機。”
褚湛疑惑地看向沈修筠,他們兩個一直在一起,他什麼時候約的車?
“先上車吧。”沈修筠拉開車門。
車子是很普通的私家車,卻處處透出古怪,但褚湛又說不出是哪裡别扭。而沈修筠莫名地不說話,神色寡淡,像極了平日裡外人見到的不苟言笑的沈局長,這更是讓褚湛摸不着頭腦。
在第一個紅燈時,司機突然關閉了後視鏡上的行車記錄儀。
“沈局,近幾年長白山附近十歲以下的孩童死亡都會出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他們的魂魄會神秘消失,但是沒過幾天又會出現。相關文件資料在副駕駛後面的袋子裡。”
“非正常死亡?”
“不是,是所有,不管正常死亡,還是非正常死亡,都是這樣。”
沈修筠取出文件,同時旁邊冒出個毛絨絨的腦袋,示意司機,“你的人?”
“郵差。”
“褚先生你好,我是東北的郵差,嘉鑫。”
駕駛座上的年輕人微微擡起鴨舌帽的帽檐。
眼神交彙,颔首,算是打了照面。
褚湛對郵差并不陌生,檔案局雖然總部去了臨城,權力收攏,但他們一直都有專門的稽查部門,不僅審查内部問題,還複核各類案件。
能進這個部門的隻能是人,要麼是退居二線的外勤大拿,要麼是剛入社會的愣頭青。此處的愣頭青不是指沒有腦子、盲目行事的人,而是善于發現、敢于上報的年輕人。
稽查部要說神秘也算不得神秘,組織架構清晰,由檔案局負責人管轄,唯一讓人忌憚的是他們有專門的便衣隐藏于世,甚至檔案局的某些人明面上是外勤,實際是稽查部的便衣。
但便衣沒有辦案權,他們的職責是收集信息,所以檔案局内部戲稱他們是郵差,而坐在辦公室複核各類案件的尊為火眼金睛。
民間協會最讨厭檔案局的稽查部門,一方面他們要複核各類案子一旦超過标準就會升級為檔案局專案,另一方面他們會給上報的賞金任務計算報酬。
當初褚湛那幾個被檔案局截胡的案子皆是拜火眼金睛所賜。
話說回東北郵差嘉鑫,是個年輕小夥,老氣橫秋裝一會就裝不住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時不時往褚湛身上跑。
褚湛自然是發現了嘉鑫的小動作,慵懶地靠着,頭自然地歪向沈修筠,和後視鏡裡探究的眼睛四目相對,“怎麼,我臉上是貼了金子?”
“你和傳聞中的不一樣。”
“傳聞?”他眉眼一挑,來了興緻,“什麼傳聞?”
“外勤之神。”
噢喲,這下褚湛精神了,坐姿端正起來,似乎要坐穩“神”的人設,“那外勤之神的傳聞中我是什麼樣?”
“這些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沈修筠出聲打斷了外勤之神和其崇拜者之間的對話,并眼神警告褚湛不要插科打诨。
魂魄消失又出現這種情況實屬正常,人死後魂魄依戀屍體不假,奈何地府勾魂的效率低下,魂魄可能會偏離死亡之地。何況是童靈這種六界最難掌控的魂魄,因為心智尚未成熟,他們魂魄的行迹難以捉摸,尤其孩童天生頑皮可能被什麼有趣的東西吸引了,而後又自己跑出來。
反正最後都被帶回地府,所以地府沒有告知也能理解。
畢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鬼市的看門人告訴我的。”提及正事,嘉鑫立馬恢複正經樣子,“去年有一次我和他喝酒,他喝多了告訴我的,這些魂魄的事情也是來這邊收魂的勾魂使給他說的。”
“除了你,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應該是沒了。從他告訴我,我暗中調查到現在,沒有發現其他人調查童靈失蹤。但是前段時間有兩個童靈至今都沒有找到,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地府已經來過兩次,七日之期馬上就到,如果還找不到恐怕兇多吉少。”
“一對意外墜樓的姐弟?”沈修筠合上資料,心裡已有了打算。
“你怎麼知道?”
“猜的。”
褚湛接話,和沈修筠交換眼神,還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本來以為找秦瑤無望,現在童靈失蹤又把她拉出水面。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接近一個普通人,除非别有用心,偏偏這個普通人又很巧的剛有一對兒女殒命,想來那兩個童靈和她脫不了幹系。
說不定,她就是幕後真兇。
嘉鑫開車載着沈修筠和褚湛直奔墜樓的案發地,現場已經清理幹淨,但草叢旁放着很多玩具和鮮花,想必是小區居民所為。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沈修筠調了一張搜查令,名正言順地進入章波家。
章波家很冷清,想來孩子死後他就立刻搬離了這裡。但這個冷清不是沒有開暖氣讓人覺得生理的冷,而是沒有人氣,仿佛很久沒有人煙踏足,腐敗又陰森的冷。
死氣,兇宅的标配,有一定道行的人都能感受到。
盡管如此,褚湛還是在冰冷的空氣中敏銳地捕捉到一絲怨氣,非常之淡,淡到很容易被誤解是兇宅的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