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風格。”
任荇手掌掌心向上搭在鼻梁,這是他來人間這麼多年第一次挑大梁處理案子。
一直以來所有人都把他當小孩,寵着他護着他,他亦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所有人的照顧。
他被保護得太好了,所以從來沒見過真正的人心險惡。也總是被安放在後方安全的位置,所以從來沒想過精進修為。
如果呂媛沒有出現,他要怎麼阻止邱老頭對小茉莉的侵犯?他連繩索都掙脫不了,宛如一個廢人。
如果他有足夠的修為就不會在墓地裡因旁物打擾而神智不清,更不會被人偷襲重傷。
同樣的事情,如果是褚湛,他可能會假裝暈倒,弄清楚來龍去脈,然後在對方得意洋洋之時一網打盡,或者在最開始他就會将其反制,然後順着線索挖出真相。
而他呢?像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簡直把九尾狐的顔面丢得一幹二淨。
“我是不是很沒用?”
“怎麼會,如果不是你,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快知道真相。”嘉鑫趴在車窗,輕輕地摸着任荇的腦袋,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道,“你已經很厲害了,慢慢來,你以後會更厲害。”
“你是在摸狗嗎?”
“狗和狐狸我還是分得清的。”嘉鑫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他真的很喜歡毛茸茸的動物,要不是成天在外東奔西跑,他一定會養貓養狗。
“其實我還是蠻好奇你的狐狸耳朵是怎麼變出來的,碰它的時候會像貓耳朵那樣躲嗎?”
“你怎麼和褚湛一個德行。”
“可能我就是他未來命中注定的徒弟吧!”
“呃,不好意思,打擾二位花前月下,我想問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帶呂媛走。”
另一邊的車窗外,萬俟鈞雙手托腮,八卦的眼神在一人一狐身上流轉,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跨物種戀愛啊,年輕人玩得還挺花。”
嘉鑫沒理會萬俟鈞的調侃,倒是問他,“你不是先我們來這嗎?怎麼現在才到。”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遇到了鬼打牆。”
萬俟鈞說得煞有其事,嘉鑫真懷疑他是記恨大白天拖着他在太陽底下找呂媛,所以躲去偷懶了。
“你一個鬼,還是勾魂使,哪個不長眼的敢給你下套。”
“這不明擺着是呂媛嗎!”
“我們也遇到了鬼打牆,怎麼我們比你還先到了。”一個鬼,碰到鬼打牆,這事聽着就離譜。
“你們烏泱泱一群人,人多力量大,我一個孤魂野鬼單打獨鬥,肯定沒有你們快啊。”
“萬俟鈞,你這個勾魂使,是不是有點……”
嘉鑫見過很多勾魂使,萬俟鈞絕對是最弱的那個,不僅弱,他還菜,菜不自知的那種菜。
但他又懼怕勾魂刀,“太弱了”三個字被他硬生生吞下去,換成“不大合格”。
“不合格怎麼能當勾魂使?”萬俟鈞反駁,傲嬌地雙手環抱,下颌擡起,“我們鬼族本來就有強有弱,強如十殿閻羅,弱如山野間的普通鬼魂。如你所見,我這麼弱還能當勾魂使,說明我運氣好,天生考公聖體。”
“難道不是你們地府效率低需要更多人力?”任荇實在是聽不下去,人都忍不住坐起來吐槽。
萬俟鈞手一伸,亮出他反射出月光的勾魂刀,看到刀刃上有髒東西,他吹了吹,随後抱着刀杆,月光集中到他的刀尖,足以讓人看清楚這把刀是多麼的鋒利。
“你們不要總是拆人家台子,萬一我傷心了拿刀的手一抖,是吧?”
此話一出效果立竿見影,嘉鑫和任荇立刻閉嘴,動都不敢動。
萬俟鈞見成功恐吓兩個小朋友,扛起他的巨型勾魂刀喜滋滋地去找蔣津交涉交接事宜。
嘉鑫和任荇見他比劃來比劃去,最後指了指他們兩個人的位置,頓感不妙。
果不其然等人都走完後,萬俟鈞押着呂媛直奔他們而來,蔣津跟着他一起,打開後排的車門拎出小狐狸,“勾魂使今天在太陽底下跑了一整天,一個人押送恐有意外,你們兩個護送他去地府吧。”
你沒事吧?
任荇不可思議地面向蔣津,指着自己裹着紗布的腦袋,“我頭還傷着呢,現在沒有一點妖力。嘉鑫,純純的新人,我們兩個護送他?”
嘉鑫點頭如搗蒜,仿佛在說“不合适,不合适”。
“就送到海明鬼市,這點路能有什麼危險。你和嘉鑫都是第一次來海明,正好認認路。”
再看已經坐在後排穩如泰山的萬俟鈞,露出森森白牙,“真是麻煩兩位陪我走一趟了。”
嘉鑫和小狐狸并沒有從他的感謝裡感受到真心實意,但蔣津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不得不服從安排。
海明鬼市和墓地完全是兩個方向,過去要穿越整個城市。一路上萬俟鈞都沒有消停,逗逗這個,又吓吓另一個,看着兩個小朋友苦不堪言,他心裡别提多麼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