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這個運氣不買張彩票可惜了。”
白洛震驚地看着眼前的佝偻老人,那一刻她忘了火克木,下意識地伸手按住他的血窟窿,任火焰灼燒啃食她的血肉。
“你堅持一下,我……”
覃安抓住她的手,殘存的靈氣隔斷火焰,取出錦囊放到她手中,“這裡面是泗水的草木之靈,雖然不是全部,但我已經盡力了。”
擡頭望了眼纏鬥的金龍,他承受不住身體的疼痛嘔出一灘污血,“龍吟有靈,已經啟智。别讓他在祭神殿,替我送他入輪回吧。”
“龍吟是你的武器,你自己處理。”白洛不理他,靈氣源源不斷地輸給覃安,看着他的心脈重鑄快成時又破碎,如此反複。
“白洛,我這具肉身是凡人之軀,凡人活着麼久已經是竊取天機了,别再耗費法力了,沒用的,我的身體我清楚。”
“肯定還有辦法。”白洛手忙腳亂地拿出乾坤袋,抖落一地的奇珍異寶。
“白洛。”覃安制止她,坦然接受這個結局,“我喜歡你釀的桂花酒,來看我的時候記得帶着好酒好菜。不要洋蔥炒肉,狼牙土豆不能有折耳根,燒烤别加孜然,火鍋我要辣鍋還要香油碟!”
“你要求真多。”白洛紅着眼睛笑罵。
“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了啊。”
“我記住了。”
眼淚劃過臉頰,白洛在覃安那聲“保重”中看着他□□消散。
他的魂魄還是他年輕時的英俊模樣,至真至純的水之靈,以自己為祭熄滅了天地間的幽冥火。
龍吟悲鳴,金龍嘶吼,神兵齊齊震動,神威降臨,蜂擁而至的仙妖紛紛停下。
晶瑩的藍光飄蕩在空中輕輕閃爍着,落在殘枝,樹木重新生長很快枝繁葉茂;落在草地,生機煥發轉眼間草長莺飛;落在水面,滌蕩血色使得河水清澈見底。
白洛伸手接星光,還沒到手心就消失了。
星光拂過她的臉頰,熟悉的氣息讓她想起很久以前,她因凡間曆劫暗自神傷而閉門不出,覃安每天翻牆來看她,給她帶各種新鮮玩意。她不想說話,他就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
“經常哭會變醜的。”
他總是這麼安慰她,也總是給她擦眼淚,就像現在這般,小心翼翼地觸碰。
那時她不領情,嫌他煩,他從來不惱,搬出自己的大道理,“你是花,我是水,水養花,天性如此,改不了。”
所以,這是他最後一次養她,為她護住這方天地。
法器出其不意地貫穿身體,白洛麻木地擡頭望向雲端,鋪天蓋地的法術讓人應接不暇,他們義憤填膺地說什麼她都聽不見,無非就是此戰不休,不勝不歸。
仙妖大戰死傷無數,幽冥火緻使泗水生靈塗炭,她的摯友為了救蒼生以凡人之軀神祭魂飛魄散,而當權者無動于衷,還要再興戰火。
既然欲壑難填,那她就去斷了欲的源頭。
“入魔吧,白洛,把他們殺個幹淨。”
“你想我入魔,我偏不遂你意!”
牽引諸神神兵的力量到自己身上,她摸到了晉神的門檻,門後的鎖很堅固,但抵不過她重歸神域的決心。
一次不行就來兩次,兩次不行就來三次,她就不信那道鎖破不開。
“為什麼!”
若望帶着白洛的妖丹回來就聽到一聲痛苦至極的嘶吼。
突然,手裡的妖丹裂開。
他不顧一切地飛向白洛,離她越近,心口的不适越發強烈,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沖出來。
心口痛得痙攣,他下意識捂住卻是摸到粘稠的濕意,他怎麼流血了,身體裡竟然生出一個銀色的光團,光團逐漸變大,撕開血肉的束縛,比他更快地飛向白洛。
那是什麼?
若望伸手欲抓,兩眼一黑從天墜落。白洛看到了他,也看到飛馳而來的光團。
當光團進入眉心,渾厚的力量從體内迸發直接沖破晉神的門檻,她的腦海裡多了一段她從未有過的記憶。
她望着跌跌撞撞奔來的愛人,眼中流出血淚。
她是混沌孕養的蓮花,誕生之日起便是無垠護她長大,他們相依為命。但在她化形前無垠消失了,她自己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開花。
化形那天,她被神域經過的身影吸引化身成神,此後滄海桑田她一邊精進修為一邊兢兢業業地履行神職。
身為神祇,她一刻都不曾懈怠,隻是因為愛上衆神之主,她被剝奪七情六欲。
神不可有私情、動妄念,她犯了大忌。
她主動請纓下界修行,意外在鹿淵台遭了道。所愛成執念,産生了心魔,妖魔蠱惑她以自己為祭,他們為她達成所願。
是帝神及時趕到她才沒釀成大禍,也是他親手抹去她的記憶。她頑抗不願,他強行取走,這才導緻她身受重傷神力大跌。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要隐瞞她是召喚無垠的罪魁禍首?
白洛雙唇顫動,如鲠在喉。六界蒼生因她浩劫,她有何顔面快活至今!
洶湧的靈力直沖蒼穹,叩響神域之門,九重壁出現在泗水上空,空中風起雲湧電閃雷鳴,雲層漩渦之中雷霆蓄力,降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