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列腦中一片空白。

許是因為他的表情不太好，凱娅有些擔心的看向烏列。

她以為她的孩子會為此感到開心。

烏列并不是一個會表達自己情感的孩子，但凱娅和他相依為命七年，還算了解他。

她知道烏列很在乎她，知道他藏在心中的孺慕。

凱娅在那惡魔把她視為獵物的那一.夜，并沒有指望自己能逃脫活下去。

她那時隻想着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不要來找她，希望他能好好活着長大。

烏列看見凱娅擔憂的神情，心裡一緊。

他從不會在凱娅面前強顔歡笑，但他改不掉僞裝，他不坦誠。

他輕輕地又抱住了凱娅。

“凱娅，為什麼，你會為我取這個名字啊？”

凱娅看不見烏列的表情，隻好輕輕撫摸他的金發。

“我之前是弗莉達小姐的貼身女仆，曾看過一些書籍。”

“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想起了小姐經常看的一本書籍裡的插畫。”

“那副畫的主角就是天使烏裡耶爾。”

烏列想起他第一次遇見凱娅的境況。那還是他做扒手的時候。

烏列很靈活，腦子轉的快，但他實在稱不上好運。他失手了，被打的半死。

他躺在地上費力地喘息。

不需要多回想都知道他那時必然是狼狽又凄慘的。

他不知道凱娅為什麼會想起那副插畫，狼狽該死的下城區扒手和聖潔的天使怎麼會能人聯系在一起。

但他知道凱娅沒有騙他。

這倒不是面對旁人時，烏列自信自己察言觀色的天賦。

他隻是明白凱娅從不會騙他。

關于名字的疑惑的确解開了，但随之湧現的巨大的疑惑卻突兀的橫在他心裡。

“這樣啊！”

“我好開心啊，凱娅。”

“謝謝你！”

我的，母親。

烏列沒有見過他真正的父母，在他目前的人生中，隻有凱娅，擔任着他的母親，他的老師。

他最初叫凱娅的那句“母親”，其實是希望母親這個身份能把他和凱娅緊緊聯系在一起。

如今，凱娅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

他又不好意思再開口，再喊一句。

凱娅聽到烏列的話，很溫柔的笑了。

而在凱娅看不見的地方，烏列眼中有着化不開的凝重。

他無聲的喃喃：

“喬納森·帕克。”

“休·勞倫斯·加西亞。”

…………

利比亞王國，王宮走廊上。

“公主這幾日好像和以前不一樣啊！”

“唉，怎麼這麼說呀？莉莉。”

“你不知道，公主最近突然在看關于教廷的書籍呢！”

“她不是除了教師授課外，不喜歡看書嗎？是不是……”

“是不是，王後又訓斥她了啊。”

“噓，快到了，别提王後了！”

咚咚咚。

“進來吧！”房間裡傳來一句清亮的少女的聲音。

“殿下”莉莉和另一個女仆行禮後，就輕輕把蜂蜜酒放下了。

“退下吧，現在這裡不需要服侍。”

兩位女仆依言退下的時候，年紀稍小的那位自以為隐秘地撇向公主手中的書籍。

薩拉菲娜注意到了，但她沒出聲訓斥。

她知道那位女仆隻是好奇，因為流傳的言論。

她已經習慣了。

從小到大，她一直被注視着，注視着。

誰能捂住她的耳朵呢？沒有人。

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知道她聽得到，聽得到所有非議。

但她隻是一個被掌控的木偶，一個柔弱的小公主，她不能也不該出聲。

她是利比亞的公主，是諾伊斯.阿倫貝格陛下明面上唯一的孩子。

是的，明面上。

她的确是尊貴的公主，但因為繼承法，大家都不曾把她放在眼裡，所以王室的很多陰私都赤.裸裸地攤開在她面前。

她的父親，偉大的國王諾伊斯有着很多情)婦，就連現任的王後也就是她的母親都曾是他的情.婦之一。

很多人都在她面前稱贊她有個強大的父親，所以薩拉菲娜很小就明白“越是偉大的人物，越是可能犯下天大的罪孽”*

薩拉菲娜輕輕拂過書面，走神地放空自己。

她有時會恨自己為什麼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