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是一個男人,那她就是這個王國的繼承人。她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兄弟們不會輕視她,哪怕教會并不承認私生子的繼承權。
但在他們心裡,他們才是彼此的對手,畢竟國王的私生子也有機會合法化。
她的母親就是先例,在第一任王後死後,從一個情.婦走上王後的位置。
或許,他們還會忌憚她父親的兄弟,但不會是她。她的命運早已被決定好。
啪!
她手中的書不小心掉落。
薩拉菲娜回過神來,拉回了自己的思緒。
她拾起書,把它放在書桌上,也不再維持着端莊的姿态,猛的趴在書桌上,臉頰貼在涼涼的桌面,看向托盤上的蜂蜜酒,離她很近,但她實在懶得動彈。
她摸着書,自言自語:“至少幾年後我還是公主,而不是誰的妻子。”
“我還去翡冷翠見到了”
“教皇繼任!”
薩拉菲娜并不喜歡看書,沒人知道她更喜歡握着劍柄。
她這幾天之所以看她不感興趣的有關教廷的書籍,是因為三日前她做了一個夢。
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薩拉菲娜一睜開眼,就看見了一個女人。她衣着華貴,紅棕色微微卷曲的長發被打理的很漂亮,坐在椅子上似乎睡着了。
她不由自主的靠近。
突然!
那女人睜開了眼。
“怎麼會?”薩拉菲娜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容不由後退了一步。
她看見了一張和她相像的臉。
事實上,遠比她自己看上去更加成熟妩.媚,很像她,更像她的父親諾伊斯。
薩拉菲娜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眼前的女人也是她父親的孩子,一個她從沒見過的私生女。
不過她很快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一位黑衣執事看見女人醒來,上前問候:“尊敬的薩拉菲娜·阿倫貝格殿下,教皇冕下出巡的馬車即将抵達教堂,繼任典禮要開始了。”
‘這是我?’
薩拉菲娜緊緊盯着那個女人,這位殿下卻隻是懶洋洋地看着執事,不看她。
或者說,看不見她。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薩拉菲娜環視着這間候客廳,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她每次去見父親都要穿過的走廊。從小到大,每一次,每一次,隻要去那間房間會見父親,她都會受到無數不加掩飾地含有惡意的視線。
哪怕現在周圍的人看不見她!
但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
她突然崩潰的蹲下,“難道,我真的,像母親說的一樣,是個懦弱的瘋子嗎?這是我的夢嗎?”
還沒等她緩過神來,就看見那個女人已經跟着執事離開了。
她猛的跟上去,這裡太古怪了,至少,至少和“自己”在一起,是最好的。
她看着女人的背影,高挑美麗,和母親那仰着頭的背影一點也不一樣。
跟在女人後面,隻是走了幾步,薩拉菲娜的心突然安定下來了。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我,這是薩拉菲娜·阿倫貝格。
她終于有精神開始推測這一切。
她推翻了自己精神不正常患癔症的可能,隻能隐約猜測這好像是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未來的自己,在這裡……
教皇!教皇!這是翡冷翠!
薩拉菲娜想起剛才執事說的話——“教皇冕下出巡的馬車即将抵達教堂,繼任典禮要開始了。”
這是繼任典禮!那麼她就是代表利比亞王國出席的。幾年後的她,竟然被委托了這樣的重任嗎?
她又望向那個女人,未來的自己。她站在教堂的前排,看上去是那麼鎮定自若,在一群使者面前也稱得上鶴立雞群,她看上去才像是真正的一國公主,不,一個王國的繼承人。
薩拉菲娜從自己突發的妄想中回過了神,猛的擡頭打量四周。
她按着胸口,輕聲告訴自己:“沒有人能看見我,沒有人看我,沒有人會知道……”
教堂外傳來的恢弘樂聲撫平了她的情緒,她又不由自主地看向“公主殿下”。
轟隆!
是教堂的大門被推開的聲音。
薩拉菲娜轉身看去,兩隊身穿白銀甲胄的騎士們伫立在門側,天光傾灑下來,讓他們看上去神聖又強大。
薩拉菲娜被吸引着朝前走去,她十六年來從沒離開過利比亞的主城,眼前的一切無不吸引着她。
一個身影很快在所有人面前,出現在了紅毯之上。
薩拉菲娜怔在原地。
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在彎腰行禮,所以薩拉菲娜看的很清楚。
這個即将繼任的教皇,很年輕,應該是和未來的她一般大的年紀,但又完全不一樣。
穿過教堂大門的陽光仿佛受到指引,格外偏愛他梳在銀白色冠冕下的金發,在旁人看來,簡直像是金絲編織而成的。
他貼身穿着純白色的亞麻長袍,領口與袖口均繡有金線勾勒的葡萄藤與麥穗圖案 ,腰間束以鑲珍珠的白綢腰帶,身披一件猩紅色天鵝絨長袍,露出的皮肉像是雪白的珍珠凝成的。
他手持着半人高的權杖走向教皇的寶座。薩拉菲娜聽她的老師說過——權杖象征教皇“善牧”的職責。這俗世中神聖的君主将引導信徒如牧羊人引導羊群。
權利在這一刻具化在了他身上,但這并不是全部。
薩拉菲娜注視着他,眼前的年輕的冕下還擁有令人心醉的美貌。
這并不足以用語言來形容,他看上去就像是教廷一直在口頭宣揚的真正的教皇一樣,那麼的高雅聖潔,充滿仁愛。
仿佛他是聖主最寵愛的孩子,從他降臨在這世間的那一刻起,所聽到的隻有唱詩班孩子們吟唱的贊美詩,所看到的隻有滿溢純白光輝的世間。
他踏出的每一步都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她看見這位教宗冕下踏上台階,端坐在高背椅上,靜靜地俯視着所有人,神聖威嚴,不可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