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時的指腹還殘留着他的溫度,那個人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黎國首富嗎?有點意思。
應祉腳下生風,很快就逃出了酒坊那條街,他沒能回栀初巷,倒是尋了間成衣鋪子重新換了一身行頭。
手上的斷刃殘片隻有圖案了一角,并不完整,可應祉掃一眼就知道這圖案來自哪裡,但為了能确定心中所想,應祉還想去找找那陳老闆所說的賊人留下的刀,但是轉念一想,姚時應該預測到了他的想法,此時去找刀,恐怕會是自投羅網。
想知道背後的隐秘,不如直接把那個采花賊抓住,自己去問。
應祉思量着,這一次他雖秘密回到洛國,沒有驚動其他人,但是他經營多年的生意早已遍布黎洛兩國,他養的人就都是他的眼線。雖然他不想因為自己暴露太多費心安插在這邊的勢力,但要趕在姚時之前抓住那個采花賊,就不得不用了。
應祉去了趟洛國商會,他那獨屬于黎國神秘首富的玉牌可比他的臉有用得多。
倉廪商會會長海大富是應祉安插在靜州的自己人,應祉雖然與他的交集不深,但海大富這麼多年能安安穩穩坐上這商會會上的位置上,背後有不少應祉的幫助。
這麼多年,應祉也相信海大富吃了不少好處。應祉開口讓他做事,他不會拒絕。
商會之内,應祉等在大堂,和一堆來商會尋那海大富辦事的商賈擠在一處,他們大多數人手捧禮盒,神情有喜有憂,大都衣着普通,一看就知道是小商小販,來走什麼生意上的門路。
他們有的在吹牛,有的在互相試探,有的抱着肩膀不語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應祉本想喝水,卻見桌上也沒有一杯茶水伺候,一擡眼卻見着這商會的管事在大堂内外猶如花蝴蝶一般,左右逢源,那些人也都捧着管事,陪着笑臉,希望能通過他和商會會長搭上線。
應祉向一旁小厮讨水喝,小厮上下打量了應祉一番,應祉此時的衣着面料十分普通,全身上下也沒一件值錢的物件,應祉年紀看着也不大,那小厮理所應當的覺得應祉是個小人物。
小人物他見得多了,妄圖投機取巧、擠破腦袋見到商會會長的小人物他見得更多,他覺得他得教教這初出茅廬的應祉一些生存之道。
“這裡面的人都想喝水,可水就那麼一點點,你想喝總得有點表示不是?小兄弟,出來經商,腦子要靈活,别死腦筋。”小厮道。
“要銀子?”應祉也不廢話,直接道。
“這叫辛苦費,給你倒水辛不辛苦,給你端茶杯辛不辛苦,再說,你喝完的茶杯還得洗洗呢……”
應祉未語,看着和劉管事交談的人,暗自思索着。
隻聽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應祉循聲看去,一個穿衣打扮十分質樸的中年男人,快步來到大堂,而他的身後跟着一個伸手十分敏捷矯健的護衛。
而這個中年男人一出現,就吸引了大堂内外無數人的目光,紛紛向中年男人抱拳行禮,無不恭謹恭敬。
“會長。”
這個低調的中年男人就是那傳說中以一己之力平了各商紛亂,統一靜州商行制度的男人,海大富。
原本圍在劉管事身邊的人,見到海大富立馬烏泱泱要圍過去,沒想到被海大富身邊一臉兇神惡煞的護衛擋在了一邊。
見到幾乎很少出現在商會大堂的海大富,劉管事臉色變了變,随即滿臉堆着谄媚迎向海大富。
“會長,您這個時辰不是應當在店裡嗎,怎麼有空過來?您有什麼吩咐,讓小人去辦就好啊。”劉管家恭順說道。
海大富聞言,并未理睬,卻是一臉嚴肅,那一雙入鷹眼般銳利的眼睛在這人群中尋找應祉的身影。
“好久不見了,海會長。”應祉緩緩走出人群,并不知曉應祉身份,也未把應祉太當回事的劉管事見狀,還想呵退應祉,卻不等他動作就被海大富撥到了一邊。
隻見海大富兩步并做三步,恭恭敬敬來到應祉面前,雙手抱拳,向應祉深深地行了個大禮。
“不知先生大駕光臨,大富有失遠迎,請先生恕罪!”
周圍所有人見到海大富的言行,無不驚掉下巴。
這海大富是出了名的黑臉冷漠,對待當地知州都趾高氣揚,從不恭敬,今日這出現在商會大堂的普通公子,竟能讓海大富這般,想來這公子的身份定然不簡單。
應祉拍了拍海大富的肩膀,讓他不必拘謹,周圍人又是倒吸一口涼氣,這在整個靜州,還沒人敢這麼和海大富打招呼。
在衆人的驚訝的眼神中,應祉被海大富恭恭敬敬請進了房間之内。
而應祉離開不久,海大富就命令手下給大堂之内的衆人泡好了茶,上了點心,那原本想要從應祉身上撈些油水的小厮倒是開始後怕起來,生怕自己的工作不保。
商會房間之中,應祉也并未和海大富過多寒暄,簡明扼要希望海大富幫助自己發布秘密懸賞公告,在靜州各大商鋪、行商、小攤販尋找那采花賊的下落。
“先生此番來到靜州若有其他需要,可随時吩咐大富,大富定為先生肝腦塗地。”海大富向應祉鄭重表示。
應祉在海大富的安排下,在商會中守了三日,說是意外其實也是應祉故意為之,稍稍動了些腦子就抓到了那劉管事吃裡扒外,收受小商小販好處的證據,幫海大富清理了一波門戶。
而後不久,應祉就收到了有關于那個采花賊的線索。
那個采花賊竟真的大明大放來到倉廪地界。
看來此前姚時的推測,十分準确,這采花賊是盯上了陳家。難道真是為了當初傅家案而來?想要滅口?
應祉顧不得許多,做好了萬全準備就向那采花賊落腳之處,倉廪有名的酒樓——雲香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