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的應祉一口茶沒喝好,嗆了出來,應祉想到什麼,立馬放下茶,微微正色道:“姚大人還是機警的,沒有被美色誤事。”
“哦?”
“你看大人你坐懷不亂,臨危不懼,不論男女都如如不動,可謂官家典範!況且那個柳如眉也就是看着妖媚,确實也不是什麼良配。”
姚時見這劉晚也不提之前湯泉池裡的狀況,怕是不想提。
膽小鬼……
應祉瞥了瞥姚時,沒見姚時臉色更臭,此前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又惹姚時不高興的心總算是略微放下了一些。
“那你覺得于我來說什麼樣的算是良配?”姚時幽幽開口。
應祉沒聽出來姚時話裡第二層别别扭扭的意思,反倒腦子一根筋的真為姚時思考起來。
“你的品行和樣貌算是頂尖上的頂尖,常日裡潔身自好,又無不良嗜好,事業上又是禦前紅人,若無意外前途簡直是不可限量,唯一點不好,你性子太軸太冷硬,起先以為你八面玲珑實則就是看着圓滑,骨子裡冷傲不遜,常愛挂臉。不過這一點點也不算什麼,憑你現在的條件洛國之内的良家女子皆可任你挑選,若說是良配,總得是你喜歡的,但單論身份地位,我覺得王侯貴女,哪怕是公主你也配得。”
應祉為姚時頭頭是道地分析着,一旁姚時靜靜聽着。
卻沒想到姚時竟然道:“你不是說你要給我半副身家嗎?你算良配嗎?”
應祉一驚,他可沒想過,那日的無心之語,竟成了姚時時時拿捏他的話:“大人!你可别逗趣我!我那是開玩笑的!”
“玩笑?”姚時:“那那一日所說的都是玩笑?”
“大人我們不一樣啊,你不是還有心上人嗎!況且你又不是……”
又不是彎的……你開什麼玩笑!難道這個話題就這麼好玩嗎?
姚時眼中原本還有些别樣的情緒在湧動,卻在聽完劉晚提到那個故去的人後,眼中的情緒漸漸散了。
也不知是不是應祉聽錯,竟好像聽見了姚時一聲極淺的歎息。
而後應祉就見姚時起身回了自己房間,看都沒看應祉一眼。
他這是什麼意思?
應祉坐在那裡,手邊的熱茶放得涼了,他也沒想起來喝。
應祉回到房間,輾轉反側,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應祉為平靜下煩躁的心緒,離開了被安置的院子,應祉剛出院門,就見一枝桃花插在一旁花叢中。
看來應祉自己的人已經完成了他吩咐的事。
應祉獨自探尋甯血閣外院,見到無數曾經聽聞卻無緣結識的門派弟子,他們迎着晨光,打拳練劍,其中一身藥草味,走哪兒都挎着木質沉重藥箱的醫宗弟子們倒是最為奇特,一大早就放出免費問診的牌子,為這行走江湖多少都有點隐疾的武林人士看病。
醫宗宗主親傳大弟子的問診之處大排長龍,曾尋訪無數名醫大拿的應祉動了試一試醫宗弟子醫術深淺的心思,也取了個問診的号碼牌子,加入到隊伍中。
應祉看着面前問診隊伍挪了又挪,百無聊賴四處打量,應祉發現醫宗弟子的問診攤子最角落還有一個空位無人,而後不久就見一位白衣勝雪的年輕小醫師背着一個破漏小藥箱匆匆而來,眼看着就要落座,卻被幾個護送醫宗弟子的醫宗護衛攔住了。
就聽那幾個護衛十分不客氣地對那小醫師開口:“宗主可說了,帶你來這兒已經是破例,萬不可讓你頂着醫宗的名号胡亂給人醫病。醫死了這裡的人,可不好交代!”
白衣小醫師長了一張年輕青澀的臉,頂着一頭棕色微卷的頭發,一雙十分幹淨單純的杏眼讓他看起來年紀就不大,約摸着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
“我醫死人?誰說的?!”那小醫師想說什麼,卻又聽那護衛低聲道:“這不是宗門裡,任你胡鬧說大話,有功夫耍嘴皮子,不如提升提升你那三腳貓的醫術!”
見說不通,那小醫師也不繼續糾纏,留下一句:“愚人!”後就背着藥箱不知道去哪兒了。
應祉之所以注意到那小醫師,一是排隊實在無聊,二是那小醫師的眼睛真的很亮。
應祉排了半天隊,輪到他時還有點子緊張和期待,不過經他驗證,那醫宗宗主親傳大弟子的名頭似乎也不怎麼樣,一沒診出他的病,二沒破了他以丹丸隐藏的脈象,竟還說他身體虛寒,需幾服藥調理……
應祉失望而歸,竟無獨有偶在一處破舊荒院外遇見了那衣白勝雪的小醫師。
隻見那小醫師拿了個鋤頭撅着腰在爛瓦堆裡挖藥,絲毫沒注意自己挖出了磚縫裡的草藥,原本還算穩定的爛屋結構遭到破壞,眼看搖搖欲墜,即将傾塌。
小醫師目不轉睛,鋤頭一下又一下地刨着,松散的瓦塊碎土落下,他還沒意識到危險已然來臨。
“你這麼不要命的埋頭苦幹,醫宗給你多少錢?”應祉用肩膀抵着傾斜的半面牆,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暗暗用力。
小醫師眨巴着那雙明亮杏眼,臉上沾着泥印子,眼中滿是迷茫,他聽見聲音擡頭看見神出鬼沒的應祉被吓了一跳。
“你是?”小醫師不解問道。
“我覺得可以先别管我是誰,因為這面牆我快撐不住了。”應祉開口道。
小醫師一怔,随即看到搖搖欲墜的牆壁,立馬起身,離開了危險區域。見到小醫師順利離開,應祉這才腳步連點,飛身閃出,随着一陣劇烈的牆體倒塌聲傳來,這地方頓時煙塵四起。
“逍遙宗,劉風還。”一般武林人士見面都是抱拳,這一次應祉竟然腦一抽伸出了手。
“雪淵。”那小醫師莫名其妙地握上了應祉的手,卻沒想到,那小醫師居然開口道:“你這脈象有點怪啊……”
應祉一愣,這小醫師難道并不簡單?
“我得先給你抓幾副藥試試,就是藥錢不菲……”
醫宗啊醫宗……
應祉扯了扯笑意道:“不必了,剛剛你師兄看過了,也開了幾服藥,我喝喝看。”
聞言,那雪淵一臉嫌棄:“他開的方子還是撕了吧,用我的。”
“你們這醫宗弟子也有KPI嗎?”
“什麼?”雪淵一臉疑惑,正想問什麼,就見甯血閣的弟子拿着名冊匆匆而來,請走了那小醫師雪淵。
應祉留意着,發現所有門派中,獨獨醫宗所有弟子都被請入了甯血閣内院。
應祉回到院子,正見姚時出來,此時的姚時又撐起了他的青竹傘,似要把應祉與他再次隔絕。二人别别扭扭,目光交彙卻誰也沒先開口說話。
姚時和應祉他們按照甯血閣的安排,按時到廣場與衆門派集合,路上文武還疑惑,為何他們不趁着人員齊聚廣場時探查甯血閣内院,不過在感受到比之前更加嚴密的防守後,文武也知道此時不是探查的好時機。幾人故意磨蹭些,到了也隐在人群角落裡,與那招搖的合歡宗拉開了距離。
應祉文武和天笑三人似有默契般有意無意地把不會武功的姚時護在中央,姚時察覺了應祉對他的關照,可隐在帷帽後面的臉還是冷冷地。
這一次所有參加武林大會的門派弟子全都到齊,久等那傳聞中的甯血閣閣主亦歡,應祉察覺現場的氛圍變得更加微妙。
“這要不說是武林大會,我還以為是幾大門派圍殺甯血閣呢。”應祉小聲嘟囔道。
文武看着周圍弟子,壓低聲道:“原本聽聞這些江湖門派對現任的甯血閣閣主似乎早有不滿。”
應祉不解:“不滿?二十年前,江湖動蕩,前任甯血閣閣主沈铎以一枚肅血令收攏江湖所有孤弱勢力,這才讓他們免遭朝廷肅清,變成如今稱霸一方的大門派,這才多少年,就忘了當年的打井人了?”
應祉故意這麼說,引文武開口。
文武也沒腦子想應祉話中的用意,直接道:“還不是傳聞說現任的閣主與朝廷勾結,出賣江湖人士,助朝廷瓦解江湖勢力,加之甯血閣霸着武林盟主之位二十年之久,這些人難免擔憂……”
“不是說是傳聞嗎,他們竟還擔憂上了……”
“無風不起浪,或許甯血閣現閣主亦歡與皇城中的某人關系匪淺也未可知。”姚時幽幽開口。
聞言,應祉陷入沉默,對于亦歡這個名字他并不陌生,或者說,亦歡這個人他也不該陌生,因為他的母親亦姝就是這亦歡的姐姐。
亦歡是應祉從未謀面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