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初入江湖,一路上曆練頗多,早已達到了殺人不眨眼的程度,可他是個有感情的人,又是初入江湖,見到這種情形根本不會将心中的情緒掩埋在内心。
明明傻缺和他的頭兒可以好好活着的,卻礙于命令不得不去殺人,可離歡喜三人一路走來卻不得不殺了那些殺手。
如果可以好好平靜的活着,誰又會去幹刀尖上添血的日子呢?但他們别無選擇,隻能拼了命的活下去,然後殺人…殺人…
這世間的事,不能僅憑一點就擅自判斷善與惡,為了活下去而去殺人的殺手就一定是惡嗎?江湖自诩正義的修士就一定是善嗎?
想活下去是錯嗎?别總是說“殺了這麼多人還不如去死”,那換作是你呢?你對自己下得去手嗎?你沒有活着的欲望嗎?你沒有不甘心過嗎?
沒有親身經曆過,就不要妄加揣測置喙,你沒有這個權利!
一向正義的修士心中也許肮髒一片,渾臭不堪,是個披着羊皮的狼呢?也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比任何人都要惡毒呢?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了解,而你卻在歌頌他。
熟善熟惡?不得而知。
世間的善惡不能因為立場不同而被輕易的評判,可世人總是如此。
俗話說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也許善惡隻在一念之間。
大漢将不遠處頭兒的屍體搬到傻缺身邊,他将兩人靠在一起,讓他們一同躺在樹幹上。
魏清愁徹底把掙不住了,他轉過身不再看那情景,眼角的淚珠一顆顆的奔湧而出,如同被沖垮的堤壩般怎麼擋都擋不住。
魏清愁閉上了眸子,流出的淚水用衣袖擦拭幹淨,半響,他睜開了眼,神色恢複如初,隻是眼角有些泛紅。
彼時盧布辛和毛小冉已将剩餘的殺手解決掉,正朝這邊走來。兩人先前雖然在對戰,聽卻是聽的極清楚,再加上時不時看到的畫面,二人心中同樣很不是滋味。
一隊七十個人,此時就隻剩下老大和呆在一旁的藥師兩人了。
大漢看着地上平靜的躺着一動不動的兄弟們,他煎熬的心終于熬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傷心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啊--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聲音極大,喊到後面嗓音已經沙啞至極,卻依舊震耳欲聾,在座的五位,尤其是那名藥師,被震的耳邊發出刺耳響聲--是耳鳴。
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再者大仗夫流血不流淚,可他顧不上這些了,他的弟兄們都走了,永遠永遠的走了,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往日的歡聲笑語也好,冷臉批評也罷,一遍遍的在他腦海中回映着,蓦地,他笑了,随記憶中的他們一起……
這邊哭邊笑的神情顯的無比違和,卻在這一刻又無比妥帖。
眼角的淚水已經幹了,大漢的臉上隻餘笑容,他的弟兄們都走了,他獨留在人世間又有什麼意思呢?他曾經答應過的,答應過要護他們周全的,答應過這個團體少誰都不行,答應過這次任務完成後一起去吃頓好的,他請客.....可是這些他一樣都沒做到,或者說是還沒來得及做到。
大漢緩緩的閉上了眼,他擡頭望着天,他仿佛又看到了弟兄們往日的笑容,他笑得更開了,拾起手邊的長刀朝自己的心髒刺去。我們馬上就能團聚了,大漢這麼想。
在刀刃即将刺破血肉之時,魏清愁提槍直刺向大漢,将他手中的長刀挑飛了出去。長刀向上抛出一個漂亮的弧度,而後掉落,插在地面上。
自長刀脫落己手後,大漢便維持着這個姿勢愣了片刻,而後蓦的睜開了眼,便看到眼前提槍而立的魏清愁。
是他,那個畫了他一身王八的毛頭小子。
大漢立即便來了氣,罵道:“你幹什麼龜孫子,你是想找死嗎?”語氣要多不善有多不善。
魏清愁聞言也不生氣,笑道:“不是你在找死嗎?我好歹救了你,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你他媽的找死。”大漢咬牙切齒道。
“剛剛找死的可是你,我可沒有找死,我還沒活夠呢!”魏清愁道。
“你...”大漢簡直不知道對這種無賴且不要臉的人該說些什麼。
說着便赤手空拳的打向魏清愁。
魏清愁偏頭躲過,道:“你這人怎麼這樣,真是不講理。”
他轉過頭,便看到大漢定定的站在那裡,臉上的神色早已恢複如常,末了,大漢道:“你殺了我吧。”
這話聽的魏清愁一愣,他這是傷心欲絕欲求死啊,也是了,剛剛差點兒就自殺了。
“殺了你?你是想要死了一了了之嗎?真是個懦夫。”魏清愁道。臉上收斂了笑意,顯的無比嚴肅。
“你他媽的沒有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大漢大吼道。
“是,我是沒有資格,因為我沒有經曆過你所經曆的事,但你就打算去死?你不想為他們報仇嗎?”魏清愁道。
“報仇?哈哈哈哈…殺了你們四個嗎?”大漢頗為嘲諷的笑道。
魏清愁被這話激的心理又是一陣酸澀,這六十餘人是他們四個殺的,可是他們也不想殺人的,如果不殺了他們那麼現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他們四個的屍體。
“你以為我們想殺人的嗎?是你們上來就圍攻我們,我們不殺怎麼辦,你告訴我怎麼辦?站着等死嗎?”魏清愁吼道。
大漢聽後無言以對,是啊,龜孫子說的一點也沒錯,他們也沒有辦法,想要活着就隻能殺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