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秦休又幹了一杯,神色淡漠,仿佛對這個話題并不感興趣。
不過沈定就沒見過秦休臉上出現過别的表情,整天冷着張臉,一副看破紅塵莫挨老子的冷酷樣,完全是齊風口中,話本裡江湖俠客絕世高手的形象。
但沈定沒在怵的,一來他見過的人少,對世人沒有固定思維。有齊風這樣話多的人,自然也有秦休這樣話少的。二來盡管秦休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他莫名覺得有好感。許是因他救了他一次,沈定心裡下意識将他歸為好人。
“我不知道啊。誰都沒見過,要是有機會,我一定要見見。”沈定竟有些向往。
“傻吧你,魔頭有什麼好見的。嫌自己命太長?”十一吐槽。
“誰命短還不一定呢,你七叔都打不赢我了。”沈定嘚瑟。
“嗯,這麼厲害連根破繩子都脫不了身。”
“……”
沈定憤憤吃菜,滿臉不服。
十一眼角餘光看到,嘴角悄然彎起,忽見對面秦休似乎在看他。他看過去,又隻見他垂眸斟酒,仿佛方才是他眼花。
“你看秦休幹嘛?想他的酒喝,簡單,我幫你叫一壇。”沈定見十一盯着秦休猛瞧,故意道。
“不用,我隻是……”
“隻是在看秦休,我知道了,你覺得他很白,嫉妒了,對吧?”沈定揶揄。
“對你個頭,男子内在才是最重要的,外貌身量穿着都是浮雲。”十一一本正經。
“對對,哥哥說得極是。”沈定憋笑敷衍。
“沈定!”十一終于破防,怒吼。
沈定大笑,嘴上還賣乖:“怎麼好端端的兇人家呢,我是認同哥哥的呀。”
“滾!”
沈定捧腹大笑不止。
十一五官俱全,顔值中上,身材中規中矩,單看并不醜,但和沈定在一起就有些相形見绌了。不過這些他并不在意,最最在意的是他的膚色,最煩沈定拿他的黑皮說事。
平時就他們兩人也就算了,現在還當着外人的面,是可忍孰不可忍!
十一起身要走,沈定這才意識到玩笑開過頭了,忙拉住十一胳膊,邊收笑邊道歉:“哥哥我錯了。你最好最美了,我要向哥哥看齊。等回去後,我脫光光在太陽下曬足一百八十天,得到哥哥同款皮膚。”
“吃你的飯。”十一臉色稍緩,重新坐了回去。
沈定見哄好了,燦爛一笑,繼續吃飯。
“說好了啊,一百八十天,少一個時辰都不行。”十一冷不丁冒出一句。
沈定夾菜的手一抖,不是吧,他開玩笑的,不要當真啊!
倏地,秦休放下酒杯,起身離開:“我先回房了。”
“哎,你不吃啦?”沈定問。
“飽了。”秦休丢下倆字,輕飄飄上樓了。
沈定傻眼,看着滿桌的菜,晃了晃酒壇子,空了。
秦休全程隻喝了酒,半口菜沒動。
“江湖人士都是靠酒續命的麼?”沈定問。
“誰知道呢?吃。”十一并無好奇心,給沈定夾了一筷子菜。認真扒飯,人走了他還更自在。
沈定卻是看了二樓樓梯口好幾眼,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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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沈定他們随大流向和塵山出發,發現隊伍還夾雜着許多民間人士,也是慕名前往的。
沈定見到一個包子鋪,各種餡都要了一個,老闆手腳利索,還送了倆花卷,說是新品。
沈定謝過,跟上去。十一見沈定買了半袋子包子,驚道:“不是才吃了早飯?”
“這不是給我的。”沈定跑到秦休身邊,獻寶般道:“秦休,想吃什麼餡的?還有花卷。”
秦休看了他一眼,眼神詢問。
“我看你昨晚和今早都沒怎麼吃東西,今天還得趕路,吃點補充體力。”沈定解釋。
秦休盯着包子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多謝。”伸手拿了一個。
沈定展顔,把整袋都遞給秦休:“不用客氣。”
秦休略意外,看着懷裡的一兜熱氣騰騰的包子,怔住。
十一驚了又驚,戳了戳沈定:“你全都給他了?”
“昂,你也要?不是才吃了早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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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和塵山腳,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大批人,讨論着什麼,最前頭有一批身穿灰色衣衫的和塵弟子守着,設了桌椅,各門各派憑拜帖入内。
而沒有拜帖的則是走另一條路,沒有經過修葺,完全野生野長的山路,還規定需在一個時辰内到山頂,不得用輕功,純拼耐力。
若違反要求,隻得無功而返。
入口處設了一塊牌子:爬山有風險,上山需謹慎。
還有一行小字:安危自負。
有人冷笑:“這意思不就是出了事,與他和塵無關,叫我們别賴上他。”
又有人說和塵玩不起,之前雖聽說是不同的路,可沒規定時間啊?
一和塵弟子解釋:“各位實在抱歉,掌門着實沒料到此次比武大會如此受歡迎,承蒙厚愛。但敝派空間有限,不得已出此下策,請見諒。”聲音極有穿透力,沈定隔着老遠也聽得清清楚楚,可見其内功紮實。
這也怪不得和塵,本以為人不會很多,江湖上無門無派來去自如的俠客一般都不會湊熱鬧,武功高的不想來,武功低的不敢來。剩下想湊熱鬧的估計也不會很多。
除去被邀請的門派,還有許多小門小派,林林總總加起來雖有百餘戶,總不會都來。估計最後不過三五千人,撐死七千。和塵完全容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