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青手一頓：“你爹沒和你一起生活麼？”

無缺遺憾搖頭：“我從小就沒見過爹，賈稱意說爹在閉關練功，不能見外人。我們一起去找他吧！”

“無缺，對長輩要有禮貌，不可以直呼其名。”葉青青柔聲道。

“哦，好吧。”無缺答應道。

“不需要你教，他想怎麼叫就怎麼叫。”賈稱意走了出來，招呼無缺，“過來喝藥。”

“我要娘喂我喝！”無缺抱緊母親。

賈稱意：“……”

葉青青抱着無缺進了屋，兩個同連體嬰一般，時刻也分不開。葉青青用勺子一口一口吹涼了再喂到無缺嘴裡，無缺喝得一臉餍足。

“嬌氣。”賈稱意銳評，男孩子喝藥還用勺子，像什麼樣子？

“不懂就别說話。”十一乜了他一眼。

賈稱意果真沒再吭聲了。

沈定大感驚奇，他不在一天，十一是怎麼馴服這位賈大伯的？

喝完了藥，賈稱意要帶無缺回去，無缺抱着葉青青不肯放：“我要和娘親在一塊兒。”

“賈無缺，我告訴你，她不是你娘，你娘在你出生那一刻就已經死了！這個人是你的仇人，是……”賈稱意憋了半天，還是沒能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她就是我娘，娘說了，她這兒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我就是她生的。”無缺撸起左袖，亮出手腕下方有一處青色胎記。

“你個沒出息的，她這麼多年對你不聞不問，你還理她做什麼？”賈稱意怒道。

“娘說了，她是不得已，是有苦衷的。你們大人不是總有很多身不由己跟我們說了也不懂的事麼？而且我爹也從來沒出現過，至少娘來找我了。”無缺無條件護着。

“你、你這個小兔崽子！她說什麼你就信？”賈稱意氣得肝兒顫。

“大哥，今天就讓我陪陪他吧。”葉青青道。

“是啊，賈伯伯，我和賈無缺說好今天住我家的。”阿陽窩在謝朝年身上，由她給他擦臉。

“我懶得管你！”賈稱意身子轉到一邊。

無缺吐了吐舌頭，安心滿足地在葉青青懷裡尋了個舒适的位置，已經打呵欠犯困了卻仍是不肯睡。

“睡吧，娘在。”葉青青滿目柔情。

“不要，我要聽娘唱歌。”無缺撒嬌。

“好。”葉青青無不滿足。輕柔的歌聲響起，配合着手上拍打的動作，無缺漸漸閉上眼睛。葉青青淚水滴在無缺臉上，她輕輕拭去。

阿陽也被歌聲催眠，枕在謝朝年腿上睡着了。一屋子人靜靜聽着，無人出聲打擾。葉青青和謝朝年坐在床上，秦休背倚靠着牆，沈定在秦休左前方坐着，十一坐沈定左手邊，十一旁邊坐着半邊身子對着床但偷摸用眼角餘光看賈無缺的别扭着的賈稱意。

葉青青就這麼抱着無缺，一下一下拍着他，像要把這些年缺失的都補回來，看向賈稱意：“大哥，阿真他在哪兒？無缺說他從未見過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來葉掌門貴人事忙，根本就是忘了世人還有兩個被你抛棄的可憐人。”賈稱意一開口便嘲諷拉滿。

“不是的，我有找過，可是半點消息也沒有。我便以為他隐姓埋名帶着孩子，故意躲着我。他必定恨死了我。但隻要活着，就好。”葉青青輕聲道，目光飄遠。

“你以為？什麼都是你以為？你以為你是誰啊？”賈稱意說完，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十一收回手，低斥：“好好說話，你以為葉掌門這麼多年就好過麼？”

“她風光當着掌門，怎會不好過？”賈稱意不滿嘟囔，到底是順了順氣，道：“阿合早就死了，在孩子滿月那天就死了。”

葉青青臉色刷白：“不可能，無缺說他閉關練功了，而且他還有無缺，怎會？”

“不可能？我也希望不可能，可事實就是他媽的我這個弟弟愛慘了你，沒你不行。自從你和他決裂後，他茶飯不思，就這麼生生把自己熬死了！”賈稱意壓着聲音。

葉青青淚如雨下，呢喃着：“怎麼會這樣？”

“葉掌門，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沈定問。

葉青青淚如雨下，好半晌才道：“當年輕眉鎮來了一個江洋采花大盜，搞得鎮子人心惶惶。我和一衆弟子受師父之命，下山去捉拿。就是那時候我遇到了阿真……賈合意，我誤将他當成采花大盜，鬧了個烏龍。後來我們一起合作，合力擊殺了那采花賊。他負了傷，非賴上我，要我負責，直至傷好為止。”

“我便讓師妹們先回去複命，自己留了下來。可是賈合意的傷怎麼也不見好。我漸漸也忘了是為何留下，每日吃住在一處，我竟覺得很快活。這個人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占據了我的心。我跟他走了。細細想來，和阿真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此生最開心的時候。”葉青青邊抹眼淚，臉上還帶着笑。

“師父一直說男人是世上最可恨的人，男人慣會甜言蜜語，朝三暮四，萬萬不可上當。可是阿真不是這樣，他做事有擔當，待我很好。可我越愛他就越痛苦，師父是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當我有身孕後，終于下定決定和師父坦白，想讓她成全我們，哪怕今生要辜負師父。”

“我回去後，師父卻告訴我，阿真是魔教的人，我全家就是魔教所殺。這讓我如何能接受？他騙了我。我恨他，更恨自己。師父原本給我下了任務，讓我将計就計殺了他，可是我做不到。師父便要我同他恩斷義絕，孩子生下來就被送走，讓我發誓永不再見他。”

“我說不出口，可選阿真對不起師父和我死去的父母，選師父對不起無缺和阿真。可老天似乎替我做了選擇，師父重病，要我接替掌門之位，帶領輕眉。我沒法拒絕，師父待我有養育之恩，我隻能接受。所以當阿真抱着孩子來找我的時候，我狠狠地傷了他的心。我就是想讓他恨我，恨往往是支撐一個人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