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大人僵愣許久,還是賈無缺先打破沉默:“十一哥哥,你蒙我眼睛做什麼?我剛剛好像看到謝朝陽睡在地上。”說着小手去掰十一的手。
沈定回神,把玩具給十一,眼神示意讓他抱着無缺先走。十一保持鎮定,手依舊擋住無缺眼睛,哄着他走了。
房間被血腥味籠罩着,阿陽身子已冷,五髒六腑皆盡破裂,是活生生被摔死的,可是四肢和腦袋卻朝着床的方向,眼角有淚。
謝朝年睜着眼,看着阿陽的方向,面頰凹陷,已有些面目全非,左手握拳,指縫間血迹幹涸,搭着腹部,全身躺在血水裡。心髒中了一刀,傷口可怖,且她是被人吸光精氣而死的!
“怎、怎麼會這樣?昨天明明還好好的啊。”賈稱意驚疑交加,聲兒顫。
“你是怎麼看人?我走之前怎麼和你說的?你是怎麼答應我的?”秦休倏然野蠻拽住賈稱意的前襟,仿佛要将他撕了。
“抱歉,是屬下辦事不力。”賈稱意無話可說。
沈定愧疚悔恨湧上心頭:“怪我,若是我昨晚沒有答應在……”沈定話說到一半頓住,電石火光間想到什麼,看向秦休,“……莫非是明陽?”
秦休松開賈稱意,一掌将他推出幾米遠,後者背部狠狠砸在牆上,吐了口血。但并無不甘怨恨,仿佛這是他應受的。
“畜生!”秦休罵道,一掌擊碎了房裡的桌椅闆凳,碎成渣。秦休眼中蘊着風暴,忽然目光盯在一處,走到床邊,雙手微顫,伸手查看謝朝年的左手,可她的手指攥得極緊,怎麼也掰不開,仿佛抓住了生的希望。最後不得不用内力震碎她的指節才得以展開。當他們看清謝朝年手中的東西時,不由訝然失色。
“這、這……”賈稱意聲音卡在喉嚨裡。
秦休眸光如冰,拿過這東西便往外走,周身散發着張狂的怒意。沈定即刻跟上,賈稱意本也要去,沈定讓他留下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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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陽山頭,秦休來勢洶洶。守門的兩弟子似不認得秦休,剛要攔下他問話,秦休右手一揮,兩弟子如被一陣勁風吹倒在地,摔得四仰八叉。徑自入内。
倆弟子暈乎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準備從懷裡掏信号彈,敵人都登堂入室了,山腳的人是怎麼看的?
沈定緊随其後,忙亮出牌子:“是我,沈定。方才那人是我朋友,我倆昨天來過的,還記得吧?”
倆弟子這才想起來:“啊,就是那個千杯不倒嘛。”
“就是他,我們找貴派掌門有點急事,得罪了。”沈定聲音漸遠。
倆弟子邊撣衣服邊嘟囔:“什麼事兒急成這樣?連說句話的功夫也沒有?我後面髒不髒?衣服有沒有破?真晦氣,這套可是剛做的。”
倆人抱怨了一陣,繼續站崗。
沈定追到秦休時,見他和李複言在練功場外的古鐘前起了争執。秦休已極不耐煩,左手五指漸攏,掌心内力翻騰,似乎要将李複言掀飛。沈定一凜,揚聲道:“秦休,莫急。我來說。”飛身到他身旁,握住他的左手腕。感受到他手臂收了氣,他才松開。
“沈兄,你們這是何意?秦公子一上來就要敲鐘,這古鐘就算是明陽弟子也不得随意敲的。”李複言驚怒交加。
“李兄,事出緊急,你就當沒看到我們。這鐘是我們擅自敲的,與你無關。”沈定道。
“……問題是我已經看到了啊,這可不是說着玩的。我昨日也同你說過了,這鐘得掌門親自下令才敲得。再者說了,這古鐘重千斤,得四五人幾個人合力才敲得響。就算是你沈二公子也未必……”
秦休不等李複言啰嗦完,直接一掌将李複言拍飛,接着雙掌蓄力,拍向古鐘。聲響如雷。
李複言阻擋不及,捂着胸口眼睜睜看着秦休徒手震響笨重的古鐘,鐘聲響徹整個明陽。衆弟子慌慌張張,陸續趕來。
“大師兄,可是掌門有事情要宣布?”有弟子問道。
李複言無言以對,不耐且認命地揮手讓其趕去集合,對方不敢有異議。李複言站到看台上,看着越來越多的明陽弟子聚集,眉頭越來越緊。
“多謝李兄,沈某感激不盡。”沈定道。
“……你們最好是真的有要緊事,否則就算天清沈掌門來了也救不了你!”李複言低吼。
話音剛落,張懷淼也已匆匆趕來:“複言,怎麼回事?”
李複言行禮,有口難開,眼神往沈定那邊看了眼。張懷淼怒目看去:“又是你?是你敲的?”
“張掌門,我來尋個人,讨個說法。”沈定不卑不亢,态度和氣。
張懷淼冷笑:“這倒奇了,先是輕眉來我明陽要弟子,現在你又來要人?還擅自敲鐘,怎麼,真當我明陽是吃素的麼?我倒要問問沈掌門,這就是天清的教養麼?”
“千萬别,我自小在外野慣了,來天清也還沒幾天,規矩什麼的都還沒學,與我外公和天清無關。”沈定道,接着話風一轉,“不過明陽确實該好好整頓一番了,底下某些弟子過于得意忘形了。”
“沈二公子的意思,是又要替明陽清理門戶了?”張懷淼笑容已極為勉強。
沈定點頭:“您要這麼理解也可以。”
李複言:“……”
“哼,你算什麼東西?”張懷淼嘴平成一條線,上前擡手就是一耳光。但沒能打到,中途被秦休截住。秦休死死盯着他,手上力道逐漸加重。張懷淼汗流浃背,想不到這後生小子竟這麼厲害,無論他怎麼用勁都動不了分毫,猶如以卵擊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