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讀取中——】
【回檔成功——】
【請繼續遊戲】
安諾看着手機裡還未發出的消息,将它删除了。
哼,葉天星是個很小氣的人。
她本來以為,兩人之間已經是那種稍微能說點越界的話的關系了。
看來沒有。
她算是知道葉天星是什麼樣的家夥了。
安諾氣呼呼發送——【anno:哦,早點休息,放松點吧,别總是那麼緊繃。】
手機另外一頭,葉天星看着屏幕眉頭緊皺。
是錯覺麼,感覺安諾好像有點不高興。
她又讀了好幾遍這句話,還是覺得意有所指,于是回複——
【Lauriers:我很緊繃麼?
anno:很緊繃。
Lauriers:哪方面緊繃?
anno:哪都很緊繃,包括臉
Lauriers:臉?
anno:你的臉上連表情都沒有
Lauriers:……
anno:你會開玩笑麼?
Lauriers:不會。
anno:這就是緊繃。
Lauriers:可是為什麼要開玩笑?】
安諾不回複了。
連“正在輸入中”都沒有顯示。
淡淡的不安從心頭升起,葉天星停下了手上的筆望着屏幕發呆。
耳機裡的歌剛剛來到結尾,下一首歌沒有前奏直接響起,像是鼓錘不輕不重在心上敲了一擊。
她不覺沒了做題的心情,點開安諾的頭像。
anno的頭像是一隻簡筆畫小貓,和自己不同,這是對方的大号,對方并沒有像自己這樣鬼鬼祟祟想遮掩身份。
與對方相比,自己就像是一隻下水道的老鼠,一邊擡頭張望着下水道外面的世界,一邊卻又擔心被發現隻是一隻老鼠。
老鼠大概就是會被貓捕獲吧。
但是真的被貓捕獲的那天,就死到臨頭了。
【抱歉,我确實太無聊了。】
她打下這樣的文字,卻又覺得光看這文字就顯得無趣而沉重。
身後突然有人碰她,手一抖,她點擊了發送。
她扭過頭,看見母親已經醒來,正捂着嘴咳嗽,葉天星連忙摘下耳機去倒了杯熱水,端給母親的時候,有些後悔道:“以後我不聽歌做題了。”
母親道:“沒事的,我拍拍你就行,不然太吵了。”
摘下耳機後,世界确實突然喧嚣起來。
母親邊喝水邊咳嗽,胸腔深處似乎總有破風箱似的悶響。
隔壁有夫妻在吵架,不知摔了什麼,乒乓作響。
有人調高了電視音量,唱起拖着長音的戲曲,于是有人叫罵:“電視聲音小一點行不行?”
葉天星怔怔想,是了,這才是她的世界。
母親喝完了水,低聲道:“你爸明天可能會過來,你……你到時候别和他吵。”
葉天星微微皺眉,想說什麼,卻又不語,半晌道:“我知道了。”
手機屏幕一直沒有亮起。
安諾沒有回複她的消息。
……
早上一醒來,安諾便不得安生。
舒尤俐一大早就過來,拉着安諾去做美容做頭發。
因為看見對方就難免想到忘記了生日的心虛,安諾也半推半就,陪她走了這個流程。
不過她提前送出了禮物,看着舒尤俐驚喜的表情和任務完成的提示音,她也挺滿意。
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生日宴是晚宴,定在本市的五星級酒店,舒尤俐去換禮服的時候,宴此靖把安諾叫住了。
她被宴此靖拉到宴會廳外面的安全通道裡,看着對方上上下下鬼鬼祟祟地四處打量。
“要說的事很隐秘麼?”安諾問。
“也、也還好吧,稍微有一點隐秘。”
安諾便說:“那不能在這說,這裡太安靜又上下通透,你在這說話,三樓的人都聽得到。”
宴此靖一瞬間慌張:“啊?”
安諾拉着她出了安全通道,走到宴會廳門口的落地窗旁。
窗邊是好幾株巨大的闊葉植物,足以将裡面的人遮得嚴嚴實實,而外面卻是來來往往的人群,噪雜的聲音不絕于耳。
“在這兒說吧,有時候熱鬧反而才是最好的遮掩,以前人們會在舞會的時候交換情報。”
宴此靖瞪大眼睛:“原來如此。”
安諾道:“我編的。”
宴此靖:“……”
安諾眨巴眼睛,微笑道:“你說你的事。”
宴此靖隻覺有點暈乎乎的。
對方好像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間。
但這感覺不壞。
巨大葉片遮擋住頭頂的射燈,在面前的人身上落下斑駁的光影,忽明忽暗之中,對方比往常都要精緻的面容露出一點狡黠的笑來。
這一點與往常不同的生動令人越發目眩神迷。
以至于明明在心中已經打好草稿的話語,此時又忘了個幹淨,磕磕絆絆又組織起語言來:“……是這樣的,我們仔細查了狗屋旁邊的監控視頻,發現有一段視頻被用前幾天的視頻替換了,于是去找了當天負責安保的保安,保安說他是無辜的,但是他想起來,在我們查視頻之前,他的侄女過來找他過,在監控室有逗留……”
“我們就又去找了保安的侄女,對方是附近的一個無業青年,非常混不吝,把視頻删了,就咬死這件事和她無關,我們隻好報警了,警局那邊幫我們複原了視頻,确認了确實是這個人偷走了狗,對方隻好承認了,但按她說的,她隻是喜歡狗,想去遛遛,沒想到狗跑了,現在狗安然無事回家了,希望我們能網開一面……”
宴此靖面露糾結:“她不承認喂過藥,當時驗血殘留的計量也很少,不排除是誤食,所以就這樣了,讓她進行民事賠償之後就放了。”
“賠了多少?”安諾問。
“幾千塊吧。”宴此靖顯然對這幾千塊沒太在意。
可安諾搖頭她:“她無業,叔叔做保安,家裡條件也不算太好吧?幾千塊眼睛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