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感冒藥遞到安諾的面前。
有點執拗的模樣。
安諾沒有接,偏過頭去:“抱歉,是我想太多了。”
舒尤俐将感冒藥扔在一邊。
她拿出手機操作了一下,房間裡的燈突然變暗,轉變為星空的燈效
“其實本來,是想去西山頂的,我在那裡安排了露營設備和鮮花,想着我們可以在那裡看看星空。”
安諾看着星空似的燈光效果,說:“這樣也不賴。”
舒尤俐低頭靠近。
極暗的燈光下看不清對方的神情,隻嗅到淡淡的莓果香氣。
這是舒尤俐的洗發水的味道。
微涼的手臂摟住脖子,像是蛇一樣纏繞,發絲掃過耳畔,像是被小爪子撓了一下,細細密密的癢。
安諾在此時,非常延遲地察覺到了舒尤俐這些話的意思。
對方不會是要表白吧?
那麼說來,此時過來的自己完全屬于自投羅網。
她撐住舒尤俐肩膀,努力平緩呼吸:“如果你這樣,我就得走了。”
鼻尖幾乎相抵。
安諾扭臉避開了這仿佛下一秒就要觸及的親密接觸,見舒尤俐仍是不動,便稍稍用力,緩緩将對方推了開去。
舒尤俐像是脫了力,被輕而易舉推到一邊,發絲散亂在靠背上。
然後在安諾站起來的時候,突然笑出了聲:“你是不是吓到了?我開玩笑的。”
安諾沉默了片刻,說:“嗯,我猜也是。”
燈光重新亮起。
舒尤俐整理裙擺站起來:“今天睡在我家吧,我先去卸妝了。”
……
第二天起床之後,舒尤俐就變成了之前的樣子。
就好像昨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兩人一起去上學,對方挽住她的胳膊,像是一對普通的高中生好友,連笑容的弧度都和從前的每一天一模一樣。
但就是這樣才讓人感到異樣。
然而來不及深思這點,另外一個消息就将安諾打了個措手不及。
宴此靖一直都沒來學校。
第一天沒來,第二天也沒來,到第三天,安諾前往宴家,李姨說宴此靖正前往精神科進行咨詢。
似乎有複發的傾向。
“其實小姐壓力很大,從前老爺夫人并不管她,直到她獲得了成績,才漸漸得到關注,她希望得到關注,但似乎又害怕關注……”說到這李姨搖了搖頭,“其實我也不懂,這次的事太突然了。”
安諾皺眉,告訴李姨:“蔡傳蓉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學校給她警告處分。”
李姨道:“說起這,小姐說沒必要,本來也确實是她占了校隊的名額,如果她之後要離開校隊,她願意把這個名額還給對方。”
安諾沉默,半晌又問:“她什麼時候回來,我可以等她回來了再過來。”
她獲得了具體的時間,但宴此靖并不願見她。
安諾被她關在房間門外,門内是黑洞般的一片寂靜。
“你還好麼?”
“你真的不去學校了麼?”
“其實沒關系的,過一陣子大家就忘記這件事了。”
“不會影響你的訓練的。”
……
所有的話語都是泥牛入海,得不到任何反饋。
或許是因為她的話語實在太蒼白了。
她離開宴家,走在街上的時候突然回望,看見二樓的房間裡窗簾搖晃。
宴此靖在看着她離開麼?
既然看着她,又為什麼不願意見她呢?
隻因為被發現了抑郁症麼?
回檔的念頭時不時升起,但劇情還在繼續,時間流速也沒有加快,安諾有些好奇繼續下去會怎麼樣。
宴此靖的事吸引了她的全部心神,過了好幾天,安諾才看見葉天星額角的淤青。
那淤青被葉天星用劉海擋住,但作為對方的同桌,其實自己是很容易就能發現的。
「新任務:葉天星似乎碰到了麻煩,她會願意向你尋求幫助麼?」
現實告訴安諾,葉天星并不願意。
不管是網上還是現實中問,對方都是鋸了嘴的葫蘆,對此事守口如瓶。
或許是因為她太晚發現了。
時間如流水般過去。
她查了一些事,但最後都不了了之。
是因為找的人很沒用麼,網上找的所謂私家偵探果然是不靠譜的,不對,還不如說,這種一看就是路人NPC的家夥是不可能真的産生作用的啦。
畢竟是遊戲嘛,遊戲就是圍繞着主角轉的呀。
學院類遊戲,肯定是圍繞學院相關的人。
但李姨也很忙,沒辦法幫她,當然,因為宴此靖才是她真正的雇主。
事情好像卡住了。
「校運動會上,你參加網球比賽」
「你獲得了不錯的成績」
非常好的天氣,天空晴朗,但陽光并不酷烈。
最後一批蟬在樹上自由地鳴叫。
但是安諾莫名有些心煩意亂。
舒尤俐把冰過的水貼在她的臉上。
她打了個寒顫,接過水,打開來喝了一口。
然後逡巡四周:“我們班的人都在這麼?葉天星呢?”
“不知道。”舒尤俐沒好氣道,“我一點都不想關注她。”
安諾站起來,舒尤俐拉着她的手,仰頭看她:“好熱。”
汗珠沿着瓷白的皮膚滑落到領子裡,汗水在鬓角處亮閃閃的。
安諾拿起小電風扇幫舒尤俐和自己扇風,突然,人群騷動起來,一個消息在人潮中傳遞。
有人從三樓摔下來了。
「葉天星受傷了」
安諾跟随人群走到實驗樓,在全校開運動會的今天,這裡并沒有什麼人。
救護車的聲音響起。
安諾終于看見躺在擔架上的人。
葉天星閉着眼睛,發絲黏在臉上,身下是一片血迹。
幸好胸膛起伏,看起來還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