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緩的音樂像是蓬松的雲朵,密不透風地包裹住了耳朵——就像往常自己做題時那樣。
葉天星驚訝地望向安諾,看見安諾正笑看着她:“之前我失眠,你不是向我推薦過這首麼,所以就進我的歌單了,真的很助眠,很喜歡。”
心中莫名滋生出密密麻麻的雀躍來。
原來對方會将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暖黃的燈光下,披散着頭發的少女帶着淺笑,将一雙素白纖巧的胳膊搭在蓬松的被子上,修長的手指點擊手機打着節拍,瑩潤的甲蓋敲擊屏幕,發出哒哒的聲音。
和音樂混雜在一起。
此時,這首熟悉到已經厭倦的音樂,在葉天星的耳中突然有了别樣的意味。
和此時昏暗的燈光,帶着消毒水氣味的被褥,和陌生的沐浴露香味交織在一起,組合成迷幻的夢境般的畫面。
這畫面叫葉天星覺得很美好。
……
手機鬧鐘鈴聲突然響起,叫安諾一下子睜開眼睛。
沒問。
腦子裡第一時間産生的,就是這個念頭。
完全沒有找到合适的時機去插入魏何琦的事。
一聽輕音樂,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一定是昨晚又遊泳又跑步運動量太大的緣故。
到了早上,兩人急忙去上學,就更沒有了問的機會。
更何況,為了防止謠言,兩人最後還是決定不一起結伴上學,在上學路上詢問的機會就也錯失了。
安諾進了教室。
下意識先望向舒尤俐的座位。
舒尤俐還沒來學校,她的座位上幹幹淨淨,連一本書都不會放在桌面上。
和外表穿着上的喜歡小公主風不同,舒尤俐會把居住環境打掃的非常幹淨,也不喜歡小擺件之類的。
雖然她會在手機和包上串一堆小挂件,但是一回家,就把它們全部收到抽屜裡,收到目不能所及的地方。
不知不覺已經挺了解對方了。
而了解往往是心軟的起點。
安諾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又望向别的地方。
宴此靖也沒來,估計是在晨練。
葉天星已經開始做題了。
與之對應的,自己書桌左邊的何玉鏡也正在埋頭做題。
安諾坐下之後,簡單修整,就熟練地用起了一樣的搭話手段——
“啊,你的眼鏡好可愛,請問,是在哪裡買的……”
……
隻交流了半個多月,何玉鏡在網上已經和安諾無話不談。
又是雙休日,安諾将何玉鏡約出來,在高爾夫私人會所見面。
但何玉鏡到來的時候,驚訝地發現,包廂内并不止安諾一個人。
還有三人。
一個短發的女生,一個雙馬尾的地雷妹,一個看上去比她們都年長一些的女性。
何玉鏡望向安諾,安諾笑道:“我感覺,你們可能進入了同一個騙局。”
回檔了那麼多次,安諾當然也不止是在攻略葉天星。
比如說,她也已經以驚人的時間管理之術,瞞着所有人聯系了所有的可以聯系到的“犯案者”。
每個人都進行了推心置腹的認識和深入心靈的了解。
首先蔡傳蓉,對方突然向宴此靖發難的舉動,其實是很奇怪的。
其次是譚回雁,當然,對方販賣了自己的照片。
接着是全虹,莫名奇妙偷了宴此靖的狗去無償去遛,再怎麼喜歡狗的人感覺都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最後,何玉鏡。
她還沒來得及犯案,實際上,交流起來,也看不出對方是會做極端舉動的人。
但是安諾知道對方最後會做最直接的事情,發會把葉天星直接從三樓推下來。
其中,譚回雁蔡傳榮和何玉鏡是安諾親自接觸的。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安諾時常在論壇活動,實際上是在和譚回雁制造共同話題。
又經常去齊氏集團名下的運動會所,實際上是在和蔡傳榮進行接觸。
全虹則是間接拜托了譚回雁,沉迷于某些文化的譚回雁非常缺錢,在獲得安諾的小額借款後便甘之若饴,而全虹也剛剛好是個網瘾中毒份子。
自然,其中亦有不足向外人道矣的艱辛——對于玩家來說,不斷回檔重來當然已經非常辛苦,但到今日,也算是塵埃落定。
安諾道:“你們每個人,都說在網上遇到了非常貼心的網友吧。”
三人面面相觑。
遲疑地搖搖頭,又點了點頭。
“是有那麼一個人,昵稱叫做’再見朱麗葉‘。”全虹道。
“除了安諾之外,大概是’夏季晴天‘吧。”蔡傳蓉道。
譚回雁低頭翻着聊天記錄:“我是不覺得有這個人啦,我每天在網上聊很多人唉,但安諾好像說這人很可疑……”
她翻出一個名叫“柴可夫柯基”的人。
這幾人的名字和昵稱都沒有共同點,也全部用技巧隐瞞了ip地址,但隻要将幾人的聊天記錄放在一起對比,就能從斷句與語言習慣發現,這應該是同一個人。
喜歡用非常書面化的長句,回複很慢,喜歡用同一款表情包。
何玉鏡臉色發白,她不願承認:“沒有這個人……”
但在安諾溫和又信任的目光裡,她敗下陣來:“是有這麼一個人,但我已經不和對方聯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