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往昔。
再無回首。
如今向前。
長路漫漫。
——題記
鐵時空:
阿香怎麼也沒有想到呼延脩的附加條款是這個。
——國文上九十分,戒指給你。
阿香在最初的詫異和懷疑過後,面對對方毫不閃躲的平靜眼神時,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思。
她沉默了片刻後答應了。
于是在接下來的日子中,阿香更加努力了。她拒絕了來自夏天和死人團長私底下想要給她的資助。仍舊是繼續打着幾分工,天天連軸轉不說,秉燭夜讀熬夜複習着國文所有弱勢的地方。呼延脩在一天後就将之前他說的他的那些筆記以及白道一些初選的可以外傳的試卷打印好了交給了她。
所以每個獨自一人的長夜,阿香一邊自己整理着自己思維模式的筆記,一邊翻看着呼延脩那些筆記,從中汲取有用的學習方法和記憶方法。
兩人的筆迹放在一起。
并非故意為之,卻清晰對比異常。
阿香本是無意間掃了一眼。
但同時看着兩人的筆迹,不知為何,她有一瞬間的恍惚。将一切歸咎于自己這些日子可能太累了,阿香并沒有太過在意,在最後一筆落下後,合上筆蓋,洗漱熄燈上床。
高壓的日子不知不覺就又過了半個月。
阿香很快就迎來了一場抽考。
因為是學校臨時決定的,猝不及防之下許多人都沒反應過來。有人哀嚎有人躍躍欲試。阿香就是屬于後者,在前後桌的哀嚎聲中,阿香擡起頭,眼神明亮得吓人。
考試隻用了一天的時間,第二天就出了成績。
她的成績不差,一向弱勢的學科國文也拿到了93分,比起同桌年級第一的班長馬孟起要低了三分。
而她的其他科目基本和馬孟起持平,所以排年級第三,第二名是隔壁班的學習委員。
這個成績若是在昔年的江東,不管是老爸還是二哥都不會滿意的吧。
老爸有空的話會和她分析試卷暴露出的問題。
臭二哥則是會先是一番冷嘲熱諷然後将自己的筆記丢給她,上面做好了各種備注。
望着那鮮紅的分數,阿香有些恍惚。
就算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前塵似夢。
她還是很懷念當初在孫家的時光。
可她終究已經是葉宇香了,不再是孫尚香。
國文老師在講台上分析着試卷,微風拂過,已經入秋的天有些微涼。阿香的落寞隻維持了一瞬,而後便在低頭的瞬間盡數斂去,化作唇角清淺的弧度。
而她身邊的馬孟起則是望着阿香,少年滿眼是掩飾不住的癡迷。
馬孟起的動作太明顯了。
明顯到台上的國文老師都看的到。
但她隻是輕咳了兩聲,對着全班說了句‘注意聽講’,沒有指名道姓。
伴随着最後一節課下課鈴聲響起,阿香動作萬分流暢的收拾好了桌上的東西。她本想把試卷卷成紙筒狀,到時候霸氣萬分的直接遞到呼延脩手中,換回自己的三珲七珀戒,但想了想他工作很忙,她最近新找了一份兼職,空閑時間也不多,因此她想了想還是拿出手機,對着試卷拍了張照片,然後打開QAQ發給呼延脩。
與此同時,白道異能署,剛剛結束了一場戰略分析會議的achord正在整理着東西,滿臉都是困倦之色,本想問一句修考不考慮今天晚上做個飯安慰一下他們受傷的心靈,卻見修不知收到了什麼消息,一向冷清面無表情的少年,對着手機屏幕,唇角竟有似有若無的弧度。
achord眨巴着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是天黑了?天亮了?還是他的世界崩塌了?
如果他的眼睛沒問題的話,他是不是看到了修……在笑?
……
雖然不是他們第一次QAQ,但前面的記錄基本都是傳資料的,關于學習之外的話連一句都沒有,阿香看着光秃秃的毫無記錄的聊天面闆,很認真的算了一波他們相識的時間。
好吧她承認她确實很消極怠工。
她雖然大概已經取得了呼延脩的信任,但是接下來美人計該有的步驟一步都沒繼續展開。阿香暗暗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馬孟起正想要表示自己送阿香回家,但阿香卻似乎能猜到馬孟起想說什麼,拿起試卷背上書包,在對方還沒開口之前,朝着對方異常燦爛的一笑揮手告别,然後快速轉身離去。
馬孟起隻能看到阿香潇灑遠去的背影。
而彼時阿香已經騎上了從家境富裕的同學那半價買來的七成新的自行車,疾馳在去葉思仁pub的路上了。
阿香到達葉思仁的pub之際。
因為還沒入夜,人不多。
葉思仁正在吧台那裡算賬,時不時的和酒保a king吐槽着現在生意越來越難做雲雲。
阿香停好了車,和a king及葉思仁打着招呼。
因為今天抽考班級大多數人考得都不是很理想,所以沒錯,試卷又要帶回去簽字。
雖然不是第一,但是也不是太差,這次阿香直接從書包裡抽出了試卷遞給葉思仁讓他簽字。
葉思仁愣了愣,在看着阿香那一片高得令他咂舌的分數後,他很快便笑了起來。
“我們家阿香真棒。”
葉思仁是真的把阿香當成了女兒。
所以誇獎時是發自真心的喜悅和自豪,他伸手輕輕拂過阿香的後腦,那是長輩最慣常的誇獎或是安撫小輩的動作。
這下怔忪的人變成了阿香。
‘我們家阿香是最棒的,阿香永遠都是讓老爸驕傲的小公主。’
哪怕到了這個地步。
仍是從未忘記。
隻是似曾相識的一句話,便能夠觸發所有的回憶。
眼前的人含笑的眉眼與她真正的父親重疊。
阿香聽到自己的内心在唾棄着她不/擇/手/段/的/龌/龊/下/作。
可是人又是那樣矛盾的生物,所以哪怕知曉一切,在對上那雙并不渾濁,眼底也不似老爸總是含着陰骘野心的眸時,仍會貪戀這份本該不存在更不屬于自己的那份好。
她想要張嘴說些讨巧的甜言蜜語。
她慣是會說這些話的,她也知道怎樣能夠讨人歡心。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因喉嚨微澀難以開口。
“我們家出了兩個會讀書的,你大哥成績也很好,你們都很好……隻是……我不是一個好父親。”
阿香的分數固然讓他由衷的高興。
卻也讓葉思仁恍惚間想起了曾經也有一個孩子那樣高興的舉着自己的試卷要給他看,他隻朦胧的記得是一張滿分試卷,但那時的他根本就沒認真看一眼,又怎麼能夠看到那個孩子背後更深的苦楚和悲傷。
葉思仁一直覺得自己是個随性之人。
因為厭惡葉赫那拉家,所以不惜一切代價脫離那個家族。
可他年輕時又是那樣的自私淺薄。
愛一個人,卻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深深地傷害了深愛的妻子。
明明到了該承擔責任的年齡,卻任性自私地将那些過于沉重的擔子交付到了一個本不該承受這一切的孩子身上。
不管是雄哥,小宇,夏天,夏美,還是阿香,他都對不起他們。
她的老爸也說過他不是一個好父親啊。
可不管他做了什麼,對她而言他都是那個愛她寵她待她極好,教會她無數生存本領的全世界最好的父親。
“沒有任何外人甚至是父親本身有資格評判其作為父親的好壞,評價這一切的應該是孩子。”
沒有虛僞的客套。
沒有溫情的安慰。
阿香說的是她内心最真實的想法。
她身上是半新不舊的校服,短發因為風吹稍有些淩亂,她第一眼吸引人的從來不是外貌,而是她身上那份靈動從容的氣度。
葉思仁望着少女笑時微彎的眉眼。
他沒有說話,隻是神情複雜地凝望着她。
阿香隻笑。
葉思仁的pub時不時會有人進來。
葉思仁招呼着客人,阿香則是笑着放下書包然後開始工作。
……
距離上次見到呼延脩。
已經過去了十天八個小時三十五分鐘。
當阿香下班時看到站在街道盡頭處一身黑衣幾乎融于夜色中的呼延脩時,差點被他吓了一跳。
不過意識到對面的人是主動來找她的這一點後,阿香當即從自己的書包裡抽出自己的試卷,小碎步哒哒哒地跑到了脩的面前,笑得要多燦爛有多燦爛,得意的将頭一擡,然後把試卷正對着他,雙手将試卷在他面前展開。
“看。”
哪怕是那樣深沉的夜。
她笑時仍是燦如繁星。
脩的目光從她的臉上落到了她的試卷上。
分數如何他并不在意。
但他真切希望她能過得很好。
永遠笑得明媚燦爛。
自信而又明亮。
就算不是我也沒……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