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深情留不住,
最是套路得人心。
——題記
“很難得在這個時間點看到你。”
調整了一下心态,阿香很快就露出了标準的營業式微笑。雖然是如此笑問着,但她其實已經猜出了他這個時候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你是準備回家了?”脩看着對方似乎要往和夏家不同的方向走,心中暗忖着夏天的信息發得是不是慢了,面上卻不動聲色,一副隻是随口問問的模樣。
“我要兼職。”
阿香似笑非笑,看着對面那個明顯有話要說但又死活不肯直說的家夥。
對,還有她的兼職。
脩眉峰微蹙。
對方的反應落到阿香眼底,她唇邊綻開清淺一笑。
“所以團長大人,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阿香直接得讓脩有些措手不及,本為借口的矯飾之詞明明已經到了唇邊,卻無法開口,脩歎了口氣。
自從上次說開後,對面的少女就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了。
本就是聰明靈巧的性子,便是往昔有意壓制着,也可窺見幾分靈動,更何況是現在這般,脩發現自己竟招架不住更是拿她毫無辦法。
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脩并不想騙她。因此在一聲歎息後,脩直接開口對阿香道:“我知道這麼問可能有些唐突,但是你願意和我去一個地方嗎?”
阿香的手攥緊了斜跨包的背帶,唇角弧度愈發上揚。
“好啊。”
本以為對方可能會問他去哪,脩還在萬分苦惱地想着到時候該怎麼回複才不會露出端倪,但是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答應了。
脩松了口氣。
他轉身朝着夏公館的方向走,阿香和他保持着約莫半米的距離,萬分乖巧的地甚至一句話都沒有問。本該感覺十分省事的,但是脩的心底卻升起了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他瞥了眼身邊的阿香。
夕陽西下,少女高挑勻稱的身形仿佛都在那暖光中渡上了一層朦胧光彩,因她直視着前方,脩隻能看到對方姣好的側臉輪廓,濃纖的長睫和淺淺上揚的唇角,明明不是那種第一眼就驚豔萬千的容貌,卻莫名的一舉一動的牽引着他的視線。
“你不問我要帶你去哪?”
阿香聞言轉頭,看向對方那副認真探究的模樣,雖不知對方心中所想,卻覺得他這副正經的模樣十分可愛,于是笑着微微側首看他。
“那你要帶我哪?”
本就是鬼使神差地說出的一句話,在對方真的順應他的話反問了之後,脩被反将了一軍。
脩被問得啞口無言。
阿香見狀忍不住笑得更歡。
“你看,我就是知道問了你也不會回答我所以才不問的,更何況你總不會把我騙到什麼危險的地方把我害了吧。”
帶着俏皮意味的笑語,流露出的是本能的信任。
脩聞言當即看向對方。
“我不會。”
明明她已經說過了。
他卻再次重複着。
似乎是他的本能。
這次驚訝的輪到了阿香。
話音脫口而出,脩自己也有瞬間訝異。
四目相對,夕陽下二人目光交彙,阿香隻愣了一瞬,而後便笑着繼續道:“嗯,我相信你。”
明明隻是很簡單一句話,但脩覺得心口位置似乎充溢着滾燙熱意,偏又混合着難言的澀然。
他凝望着阿香,微微抿唇。
沒人知道少年在内心猶豫掙紮了多久,才狀似不在意的說出了那句似乎隻是普通叮囑的言語。
“不要輕易就跟着别人走。”
少年眼底流動着溫暖的光,卻因那雙眼中凝聚的冷靜而封存成平靜的海。
這樣的一雙眼,像極了那年校服加身的另一個溫柔又腼腆的少年。
那時他說的是‘留下來,或者我跟你走。’
阿香垂眸,掩下所有的落寞和嘲諷,再次擡眸望向對方時,眼底是僞裝得無懈可擊一片澄澈天真。
“因為知道是你,所以才跟着你走啊。”
溫軟的話語,有意無意的模糊彼此交往的界限。
脩眨了眨眼,似是有些茫然不解,明明在看着她,卻似乎是在看向更深遠的過去。
阿香笑意不變,再次道:“因為你是呼延覺羅·脩啊。”
話落,她轉過頭,不再言語。
脩望着她,很快也收回了目光。
接下來一路上兩人再無言語。
……
當阿香打開夏家門的那一刻,室内瞬間流瀉出無數明亮的光,拉炮聲中,彩帶飄飛,亮晶晶的小彩片噴了正好進門的阿香一身,和阿香前後腳進來的脩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一身黑衣都是附着的彩片碎屑。
阿香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人。
溫暖的室内燈光中,這些她目前新的親友全都到齊了。
作為壽星的夏美站在人群最前方,手捧着着蛋糕,在看到她後立刻小跑到她面前,将蛋糕朝她的方向遞了過去,大大的生日蛋糕散發着鮮奶油和新鮮水果的香甜氣味。
夏天給她遞上蠟燭。
“哈哈,是不是很感動啊!沒想到吧,雖然名義上是我的生日會,但其實也是你的,沒辦法,誰讓我們生日那麼近呢,那我就吃點虧咯。雖然以前也沒叫過你一聲老姐,到底你比我大,就今天喊你一聲姐啦,生日快樂,有沒有紅包,作為咱們一起過生日的第一年,給妹妹的見面禮可少不了哦。”
夏美看着阿香一副傻傻的還沒回過神的樣子,一邊說一邊賊賊的笑,小手還不忘朝着阿香的方向伸着,朝她要紅包。
“妹。”夏天無奈的喊了一聲夏美,示意她别忘了阿香的經濟情況。
本就隻是随便說說的夏美見狀吐了吐舌頭,然後沖着阿香笑得更加燦爛。
“好啦,那紅包我不要了,你插蠟燭吧,然後我們一起許願,你看别人的願望都是一個一個的,我們兩姐妹可是兩個兩個的,這樣不管是真主還是上帝聽到的機會都更大,我們的願望一定都能實現的~~快點快點,我要趕緊許願讓我新的一年成功追到小蘭蘭。”
夏美滿含期待地望着阿香。
一邊的夏宇則是默不作聲地給阿香戴上了另外一個生日帽。
阿香因為對方突如其來的動作而渾身一僵,而在意識到對方的動作後他側首望去,看見的是夏宇看似無語實則卻很認真的神情。
這個時候應該笑着說謝謝的。
表現出驚訝又感動的模樣,最好能再落下幾滴眼淚,然後和大家深情擁抱,刷足好感。
這不本就是她的目的嗎?
可是在望着眼前這一圈人時,或多或少的熟悉面容,卻都已是截然不同的人。
阿香幾乎耗盡全身的自制力才克制住自己此刻幾乎要抽身而出的沖動,她笑着沖着面前的夏美道:“謝謝。”
嗓音是隐忍不住的微顫。
雄哥無聲的歎了口氣。
葉思仁又心虛又心疼。
寒和蘭陵王心情也頗有些複雜,隻是寒始終都是笑着的,在看着阿香可能是因為太過感動竟然沒有反應之後,十分善解人意的上前緩和着氣氛。
夏美和阿香一起插了蠟燭。
夏天點燃蠟燭。
一直默默旁觀的脩關了燈。
室内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隻有蠟燭暈染開的空間照應出那些在火光中或是明豔或是平靜的面容。
本該阖眼許願的夏美因為激動和期待,時不時地睜眼看向蘭陵王,虔誠的許着所有人都猜的出的願望,蘭陵王沉默的避開了她炙熱的視線。
而另一個應該許願的人,卻是呆呆地看着那火光許久,直到身邊的寒暗暗的戳了她一下才回過神來,雙手合十,阖眸微微颔首,不知許了什麼願。
最先許完願的夏美看向身側的阿香,一貫大大咧咧的少女出乎意料地體貼,在看到她睜眼後,才笑嘻嘻的道:“我們一起吹,這樣我們的願望就都能實現了。”
阿香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已交錯泛白。
面上綻放的卻是溫柔的笑。
“好。”
蠟燭滅,燈光再亮。
分蛋糕,言祝福,開玩笑。
自始至終她都保持着得體的微笑,聽着他們說着那些她并不熟知的過去,并且在大家刻意地找她搭話時,不管對誰都是分寸剛好的回答。
室内氣氛一時間融洽異常。
直到一個誰都沒料到的聲音倏然響起。
“夭壽,你們居然趁着我不在偷吃?”
客廳内的箱蓋打開,從箱子裡蹦出來的年過半百的老人孩子氣地幼稚指控着正在衆人。
誰都沒想到阿公會突然出現。
“阿爸~你回來了?诶呦,不是你想的那樣啦,今天是夏美的生日,你忘了嗎?這不是在給她辦生日嘛~哦對了,還有阿香,阿爸,這是阿香,嗯……死人的女兒。”
雄哥努力調整着自己的心态,讓自己說最後一句話時語氣平靜些。
而阿香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眼中有光破碎,她的笑容終于再也繃不住,僞裝全都化作了碎片,那是她所有不願被在乎的人看到的不堪。
阿香怎麼也麼想到,再一次見到她的帥哥師傅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一地明朗室内,他如同記憶中的模樣。
那個曾經笑着教導她異能告訴她所謂強者是便是要用自己的力量來守護身邊之人,匡扶正義的老人,那個曾經笑着給她介紹過自己的家中模樣的帥哥師傅。
她記得他說的他有兩個孫子一個孫女。
大的聰明,小的敦厚,孫女有些調皮,卻都是好孩子。
她還記得那時聽他的形容她曾十分憧憬地說過好想到帥哥師傅家看看。
他說她看到他們一定會喜歡他們的,她那時也自信滿滿的說如果有機會相見的話,他們一定會玩的很好。
她的人緣可好了。
可是現在。
她真的來到了他的家。
可是她想要做些什麼?
她已做出了選擇,被放棄的那方就是帥哥師傅最珍視的一切。
她卑劣無恥。
如果帥哥師傅早知道會有這天,不知該有多恨當初竟然會教導她。
“你……”
她聽到他開口了,似乎是在和她說話。
阿香的身體一抖。
“那個,阿公啊,她是老爸的女兒也就是我的姐姐,那個,她雖然有葉赫那拉家的血統,但我們本來也都有嘛,所以……”夏美試圖打着圓場,看着身邊的阿香低着頭都不敢看阿公的模樣,若是幾個月前她可能還會心中稱快痛罵活該,可是相處這些日子,夏美一向是個嘴硬心軟的主,最不願看到身邊人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