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舞話音剛落,夏天便真的來了。
他剛剛辦完所有的交接工作,看起來有些疲憊,灸舞笑着讓他找個地方坐,然後把打印好的另外一份文件遞給了他。
夏天接過。
灸舞道:“就這份文件,說出你最真實的想法。”
夏天點頭,認真地從頭到尾看了一邊,他看得很慢也很專注。
看到最後,他有些驚訝。
“……葉赫那拉家這麼拉垮的嗎?這樣對比着看才發現好像真的他們什麼都沒成功诶,他們一開始算計脩想要脩身敗名裂,可是脩完全沒有被波及到;他們要綁我老爸,雖然确實綁成功了,但是正好趕上我政審通過我直接就去救我老爸了,他也沒受什麼罪;還有我……他們是在利用我打碎咒印啊?我好像還真的幫他們打碎了,我是不是又做錯了什麼事情?!”
夏天想到這,頓時心驚。
灸舞挑眉。
“你打破了什麼封印,怕是隻有葉宇香知道了,但是最後的結果是,你也沒事。因為你被困後,脩馬上就去救你們了。而三天政審,整個鐵時空都知道。”
灸舞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脩,然後又笑着看向夏天。
“還有嗎?把這些信息完整串聯,告訴我你想到了什麼。”
夏天望着文件,苦思冥想,而後道:“他們不和,阿香,額,不是,葉宇香這個掌門當得好像還挺艱難的,蘭陵王和阿香是不是在一起了啊?要不然蘭陵王怎麼會這麼幫阿香……”
戒,冥,镫,a chord乃至灸舞的目光都偷瞄了眼脩。
灸舞:“說重點。”
“哦,我覺得重點在于阿香好像并沒有真的想要殺了我們每個人的意思,你們覺得她會不會是被挾持了啊?上面說老爸說當時他們說什麼雜種白道不會養,隻有葉赫那拉家會養,結合那天我們一起看到的門裡傳來的嬰兒哭聲,那孩子不會是阿香的吧!如果這麼想的話就完全通了诶,阿香為了孩子被葉赫那拉家挾持,因為孩子是葉赫那拉家的白道不可能會接納,阿香為了孩子才不得不作出很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畢竟為母則剛嘛,我老媽以前一直這麼和我說的。”
室内氣氛一時間死寂異常。
安靜到呼吸可聞。
衆人的目光全都僵硬地不受控制地看向脩。
而被矚目的少年靠着床頭,眼眸都沒擡一下。
這一刻a chord竟然在想,如果當時心電監護儀沒有被撤下去的話,脩這檢測指數都要爆了吧!
衆人心情萬分複雜。
雖然夏天說的猜測萬分離譜,但是……
要命了他們居然真的覺得很有道理。
饒是灸舞自诩看透了真相,一開始也完全沒把那個孩子和葉宇香扯在一起,他和脩同樣想的是那孩子說不定是和魔界有所牽連,否則不可能被魔性給封印。
等等,魔性封印。
“那魔性呢?”
灸舞追問。
“葉赫那拉家不是和魔界有勾結嗎?也許和魔界勾結的人裡不包括阿香,所以他們才要挾持她的寶寶。”
……夭壽
更有道理了……
灸舞已經不忍心看脩了。
夏天反射弧極長,他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代表了什麼意思,他蓦地看向脩,無比慌張地解釋。
“脩,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說阿香和你談戀愛的時候已經是單親媽媽,讓你差一點就做了便宜爸爸。”
Achord實在聽不下去了。
雖然大家心裡都是這麼想的,但是不帶你這麼直接殺人誅心的啊,還一誅就誅兩次,實在是太過分了。
生怕夏天還要說些什麼,a chord在看向了灸舞,得到對方允許後,直接把夏天拉了出去準備教他做人的藝術。
“咳咳,夏天說得也不完全是事實嘛,說不定那孩子确實是我們最初猜想的那樣和魔界有關,也或者是她什麼關系很好的親戚朋友的孩子。”
“葉宇香在葉赫那拉家隻有一個堂哥,目前未婚,其他血脈極遠,葉赫那拉家并不接納。”
灸舞看着脩望着那冰冷的白紙黑字,面色沉靜,毫無情緒波動,心下暗暗歎氣,把狗狗重新放到了床上,備備極聰明,當即望脩懷裡跑,脩左手輕輕拂過狗狗的頭,眼中才稍微有了點溫度。
“夏天說的雖然有些離譜,但是他确實看到了一些你沒有看到的地方。脩,不然我們打個賭吧,你,死人團長,夏天已經三個了,我們不如來賭一賭這第四個人的結局。“
脩有些不解。
灸舞笑着看着脩。
“你忘了,風華曾經給過葉宇香一百萬,不多不少,整修軍備肯定是夠了的,一個裡通外敵的罪名還是綽綽有餘的吧,你猜,他會是什麼結果?”
脩撫摸着狗狗的手微頓,少年垂眸,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底投射下一片陰霾。
灸舞不再多言。
“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先走了,等你早日複工,還有許多事情等着你做呢。”
說完,灸舞帶着東城衛其他幾人就走了,
當他們全部消失的那一刻,脩靠着柔軟的雪白枕頭,一頁一頁地翻閱着灸舞送來的資料,最開始很慢,仿佛是要把每一個字都刻入他的骨血之中,後來,他翻閱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安靜的室内,隻有紙張翻動的嘩啦聲不絕于耳。
備備似乎也感覺到了脩的情緒不對勁,從脩身上跳了下來,毛茸茸的頭拱着脩的手,想讓他不要再看了,而脩隻是左手輕輕撫摸着備備平息他的不安。
他似乎想笑,但蒼白的唇角不過剛剛勾起,那翻湧的血氣便再也抑制不住,他俯身,大口大口的血噴湧而出,染紅了那白紙和純白的床被,他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呼吸急促艱難。
備備慌張地大叫了起來。
它的叫聲很快就引來了醫院的醫生護士。
……
半個月後。
在經曆了各項檢測确定沒問題後,脩終于被批準出院,他本想直奔白道上班,但是灸舞在得知了半個月前因為自己的那一次詢問,脩差點沒被“氣死”,雖然灸舞覺得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鍋畢竟有的人太不會說話了,但他還是覺得非常對不起脩,想着自己可能真的把脩逼得太緊了,正好葉赫那拉家最近也風平浪靜,他幹脆給了脩三天假期,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脩本想強制讓自己上班。
但是他的同事們都非常有愛的将他推出了他的辦公室。
……灸舞盟主私下可是下了命令的,這三天誰敢讓團長進白道,年底績效就别想了。
白道和葉赫那拉家最大的不同大概在于,他們雖然也不可能完全和睦地如同聖人般相處,可是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同理心包容心的少年少女們,這些日子報紙上的新聞訊息就沒有消停過。
團長愛人沒了,還受到诽謗,遭受政審,簡直是奇恥大辱。
後來去葉赫那拉家雖然打了場漂亮的翻身仗,可是也受了重傷。
除了有些心思陰暗的人,大多數人都是完全能夠理解灸舞盟主下的這條命令的。
他們是真的和盟主一樣,也希望他們的團長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
第一次被“趕出”白道的東城衛團長呼延覺羅·脩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空虛。
工作暫停,現在也沒有任何想要寫歌的欲望,開演唱會不急。
他在家裡撸了兩天的備備後,在第三天,于備備的強烈要求下,終于抱着備備出去“遛狗”了。
脩抱着備備漫無目的的走着,他心情毫無起伏,但是備備很高興,聽着它在自己懷裡叫着,脩揉着它的毛,戴着口罩,笑得溫柔。
口罩從來不能封印顔值,當那少年一身黑衣戴着黑色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但那雙眼卻如同星辰般璀璨,并且因為笑時微彎,溫柔的懷抱着純白的狗狗從她們身邊路過時。
有那個女孩子能夠抵擋得住這種路拍神仙呢。
脩感覺到自己被圍觀了,他本來對此毫無感覺,但現在被圍觀隻會讓他想到那天屈辱的記憶,他本能的厭惡反感,抱着備備就要走。
但是一直很聽話的備備突然從他懷中跳了出來,朝着某個方向跑着。
脩一驚,未來得及抓住備備身上的牽引繩,隻能一路追着備備而去。
穿過人山人海。
穿過繁華街道。
當備備終于停下腳步,朝着前方撲去時。
脩看到了就站在他十米遠地方的人。
她手裡提着的母嬰用品的包裝袋格外刺目。
似乎是沒有看到他,在備備雪白的毛已經被弄髒,卻一個勁往她身上撲時,她居然沒有踢開備備,而是把它抱了起來。
就像他第一次看到她抱着備備時,眼中滿是真心愛惜的星光。
“你是……”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到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