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時空:
當孫權和阿香走到走廊時,就看到葉宇策和周瑜兩個人手中都拿着一塊黑色的……磚?兩個人還在那“黑磚”上快速地按着,從他們倆都微蹙的眉頭來看,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孫權隐約記得這個像轉頭一樣的會發光的東西是他們鐵時空的叫做手機的通訊工具,此刻看着葉宇策周瑜兩人同款在“玩手機”的動作,孫權心裡莫名有些不爽,輕咳了兩聲,他的視線自動略過孫策,正欲和周瑜說‘回去了’,卻不曾想葉宇策在擡頭看到孫權之際,仿佛先前他們兄弟相争甚至說的那些話都不曾存在過一般,先笑着朝着他招手道:“權,阿香,你們終于回來了,權你過來啊,快點過來幫我做一件事!”
然後葉宇策又望向了阿香,将手機正面朝下放在身側,對她笑得燦爛,開口卻是難得的“逐客令”。
“呼延脩和灸舞盟主應該也談得差不多了吧,阿香你要不要去看看脩?”
阿香微蹙眉頭。
雖然她知道現在大哥二哥情緒都穩定了下來,大哥找二哥肯定是有什麼話要說,但是就自己被他們排除在外真的很讨厭诶。
她不開心的微嘟着嘴,正欲再說些什麼,就聽一邊的周瑜已笑着開口道:“公瑾護送大小姐。”
阿香斜睨周瑜,最終歎了口氣,不再“掙紮”。
“那就走吧。”
周瑜将手機收好,朝着葉宇策深深地行了個禮,而後起身跟着阿香一起離開。
待他們二人離開後,孫權坐在葉宇策身邊,面無表情地阖眸,已經做好了葉宇策要找他算賬的心理準備,卻不曾想葉宇策開口卻是:“來來來,權,這個給你,這是鐵時空的否乎,和銀時空的有名小站一個原理,幫我分擔點任務,從25-50樓,這幾樓你來怼!”
萬萬沒想到葉宇策是這個反應的孫權:“?”
在被葉宇策強行在手中塞入了那個叫手機的東西後,孫權緊蹙眉頭,還沒來得及吐槽這東西設計得真醜,就看到了未熄的屏幕上一大行不堪入目的言論。
孫權本來隻是無意中瞥了一眼,在看到那裡面罵的人是誰後,孫權幾乎是瞬間變了眼神,不用葉宇策再說些什麼,已經很快找到了手機鍵盤輸入的他手指靈活地在手機屏幕上按動着,葉宇策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手機連續發出了好幾個提示音。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機,在看到孫權須臾間已經惡狠狠地怼回去的那些話後,葉宇策深覺自己在怼人方面果然還是差孫權久矣,忍不住笑出了聲,許是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孫權聽到葉宇策笑着笑着突然咳嗽了起來。
孫權按着手機的動作停住,他微抿着唇,許久後,才僵硬地開口道:“我沒有下狠手,你應該不會疼到這種程度,你身上有内傷?”
葉宇策竭力忍耐着那随着時間流逝對他傷害越來越大的符咒灼燒的疼痛感,對孫權故作輕松地道:“兄弟這麼多年,你什麼時候看到我不是殘血狀态的?這種程度對我而言算不了什麼。”
孫權一心二用,一邊繼續狠狠地怼着否乎那些攻擊阿香和脩的言論,一邊繼續和身邊的葉宇策交談。
“為什麼?”
葉宇策正在認真地回怼着那些說他是阿香水軍的人,就突然聽到身邊孫權沒頭沒腦的依據“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葉宇策轉頭看向孫權,滿眼疑惑。
孫權最讨厭的就是看到葉宇策這個模樣。
他死死地盯着他,第一次那樣直白地不再逃避也不允許葉宇策有任何可以回避的可能。
“你明明聽到了我先前打你的時候說的話!為什麼不問我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你為什麼不指責我卑鄙無恥,觊觎兄妻,違逆人倫?!”
葉宇策聞言,凝視着孫權,最終苦笑着歎了口氣。
“權,你說話總是那麼難聽,就算對你自己也毫不留情。”
“我本來沒有想要說的那麼清楚的,上一次我和你那場交談,我就是在試探你,我想讓你知道這件事卻又不想讓你知道,那次的交談本該是最好的結果了,我本來真的想要放下了,可是……”
真相已經到了嘴邊,卻被孫權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
“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要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就是要讓你明白我拼了命地想要為大喬讨一個公道,不僅僅是因為她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是我難得的朋友,更是因為我有私心,我喜歡她,我一度渴望你能照顧好她,将來你們都能得償所願,結婚生子,美滿一生,但是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孫權越說情緒越激動。
“為什麼你都知道了原因,還什麼都不說!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葉宇策看着孫權情緒這般激動,他本想輕拍他的肩膀讓他稍微冷靜一下,然而他不過是剛伸出手,孫權就像是應激反應般下意識地揮開了他的手。
右手被揮開的些微刺疼感讓葉宇策有瞬間的愣怔,孫權在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後也愣住了,他擡眸看向葉宇策,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咬緊了牙關,一言不發。
葉宇策自然地垂下了手,面對垂眸不語的孫權,他竟笑着,語氣輕松地反問他:“那你當時是想看我什麼反應?震驚?暴怒?上來就打你一拳?雖然你永遠不會承認,但是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偏偏不如你的意。”
孫權在聽到葉宇策最後半句話時,不服氣地看向他,卻正好對上孫策了然的笑眼,他看着葉宇策拿起手機,按了什麼位置,然後舉起手機,他們倆的模樣很快就出現在了那方框之中,在短暫對焦後,那相機中的人影很快就清晰了起來。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可是愛是獨有的,那是我再怎麼愛你也無法“讓與”的存在,更何況玮玮她不是物品,愛誰,這是她自己做出的決定,其實我早該在發現這件事的時候和你談談的,但是正如公瑾在面對應該對愛人坦誠以待的時刻,因為内心的僥幸想要維持互不傷害的局面而選擇了逃避忽視,我也始終無法下定決心打破現在這樣“相安無事”的假象,我總在想等我和玮玮成親後這件事就可以這樣過去了,可是事實證明,自欺欺人最終隻會造成更多更持久的傷害,如果你認為這件事是你的錯,那麼我也要負一定的責任,權,這是我對你的唯一一次逃避,是我做的不夠好。”
孫權沒想到孫策竟然會是這種反應。
他從不是自欺欺人之人。
他,大喬,大哥三個人之間的事情再明白不過,若說錯的明明隻有他,這又和他有什麼關系?
難道當初他真的和他說清一切他就會放棄大喬嗎?
明明是他……
自己放不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自己的卑劣。
在他将自己最醜惡的一面在大哥面前剖開時,他想要的,明明不是他的歉意。
不管是驚愕,怨憤,甚至是怒罵責打都可以啊。
而不是……
“我曾有很長一段時間覺得,這可能是我們兄弟之間最大的難關了,卻沒想到現實這般慘淡可笑,雖然現在再說以前那些事情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但是權,你所受過的傷和痛我永遠都記得,不論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權,我會把這些年你所受的委屈,葉赫那拉家欠你的一切都還給你。”
随着葉宇策話音落,“咔嚓——”一聲響起,葉宇策看着拍得不錯的照片,竟然還笑了。
從這次鐵時空見面開始,望着自己雖然含笑但卻再也沒了昔日雄姿勃發少年狂傲氣息的葉宇策在這一刻,因為眼底亮起的光終于有了昔日一點江東小霸王的影子。
可是孫權卻隻感覺到無盡的恐慌。
“孫伯符!你要做什麼?!”
他知道他的真名,可是他就是孫伯符!
他就要這麼叫他!
葉宇策笑看着孫權。
“怎麼又激動了?我能做什麼?不過是去做我該做的事情罷了。”
他沒有說的很清楚,但是正如葉宇策了解孫權那般,孫權再了解不過葉宇策在說話時的含義。
他果然已存死志!!
“你以為你真的不翼而飛了,我老爸老媽哥哥妹妹就能活過來嗎?!除了讓孫尚香更加恨我,什麼作用都沒有!”
葉宇策阖眸,唇角笑意不變。
直看得孫權恨不得再把他狠狠地打一頓把他腦子裡的水全都拍出來。
哪怕他恨極了那個男人,但是他認可那個男人對他們從小到大的教育,隻要還有一點希望,就絕對不能放棄。
他現在明明還好好地活着。
為什麼就要這樣放棄自己的生命!!
誰要他給他交代?!
要給他交代的人是葉思偍,他早就已經不翼而飛了!!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一來鐵時空就恨得想要殺我,但我猜,不是我在失去意識期間做了什麼讓你無法原諒的事情,就是我父親做了什麼讓你無法原諒的事情,那是你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我知道我這條命無法挽回你失去的家人,但是我能夠去做我想要做的事情,擺脫傀儡之身,縱死絕不為虜,這對我而言是解脫,而且……”
葉宇策緩緩睜開眼,笑着看着孫權。
“你就再也不用在早逝的親人和仇人的小孩中反複糾結痛苦掙紮,你也可以解脫了。”
一語戮心。
孫權聽着葉宇策的話,連連冷笑。
“好,好,好,你去死好了,既然你連妹妹和兒子都不要了,以後他們就是我的妹妹和小孩,等我回去我就把阿昀記到我名下,省得那個讨厭的白道盟主總是惦記着他,等他長大了我就讓他喊我老爸,永遠不告訴他你的存在,将來他去孫策墓祭拜,永遠隻喊你大伯!我讓你黃泉路下都不得安甯!”
“好啊。”孫策笑着道。
他甚至還給孫權道謝。
“養小孩不容易,阿昀的未來,交給你,總比交給灸舞盟主更讓我放心。”
孫權徹底怒了。
他看着笑着的葉宇策,紅着眼眶大聲質問着他。
“你也是這樣對孫尚香說的嗎?不,你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對不對?因為你偏心,你不怕我難過,但是你怕她難過,可是你知道嗎?剛才孫尚香把我叫過去說了什麼?馬上就要四次了,第一次,你被伏擊死訊傳來,第二次,葉思偍僞造了自己的不翼而飛死訊傳來,第三次,我和她親眼看着葉思偍和魔尊分身同歸于盡化為齑粉,而你呢?第四次,你也要踏上葉思偍的路嗎?!孫伯符!!!你和那個男人已經傷害我們三次了,你還要再将這鋒利的刀再一次插進我們的胸口嗎?你以為我們真的是神仙嗎?我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們要怎樣堅強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承受失去至親的痛苦?你答應我,你不會做這種事!你答應我!”
葉宇策望着眼前神情癫狂的孫權,隻覺心如刀絞。
不管他願不願意,他的命随着那些符咒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他無法想象在符咒用完了之後他再次淪為魔尊傀儡的可悲模樣,所以在這之前他一定要去找魔尊複仇,而這注定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
他不想欺騙權。
可是他也看不得權再為此傷心難過。
孫權看着葉宇策整個人仿佛僵住了般,一動不動,明明他心裡再清楚不過原因,卻還是自欺欺人地問他。
“你從小就偏心阿香,不知道騙過我多少次了,這次你不會又騙我的,對嗎?”
葉宇策阖眸,無法直視孫權,開口時,喉嚨已經有些發澀。
“對。”
孫權眼眶猩紅,神情瘋魔。
“你要是騙我,我就挖了葉思偍的墳,讓他死後不得安甯。”
葉宇策蓦地睜開了眼,終于變了臉色,大喝道:“權!”
孫權看着葉宇策這般,心裡即有報複的快感,又有如今那個人已是他們之間最大的裂痕的悲哀。
他眨了眨眼,眼底水霧悄然間全然隐去,擡眸望向葉宇策時,縱然眼眶微紅,但仍舊拼命地維持着自己的驕傲。
“他的我的仇人,不是我的父親,你最好記住了,這種事我絕對做的出來!”
說罷,孫權再不給葉宇策任何說話的機會,起身就走。
……
灸舞和脩一直在最高的天台之上俯視下方的一切。
雖然二人沒有刻意去偷聽什麼,但是作為鐵時空的異能大師,他們的身體早就被強化到了極緻,在一定範圍内哪怕隻是很輕微的聲音隻要他們靜心感應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聽着風中送來的那些或是痛苦或是掙紮的話語,在他們分開後,脩和灸舞同時歎了一口氣。
“有的時候命運真的挺可笑的,他們本來應該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但如今四分五裂,分道揚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