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上了車。
到這個份上,即使他拒絕,這位警官恐怕還會以各種方式與他産生聯系,不妨先謹慎地與之接觸,再看看未來如何發展。從另一個角度說,和警察打交道也算是景光給自己的未來鋪路——畢竟他從黑衣組織收集到的情報總得有人接管。他的首選當然還是Zero,但前提是他得确認安室透的立場……
再者,營救孩子們更是十萬火急——既然沒人監視,就允許他短暫地披着僞裝放縱一次吧。
兩人趕往高崎。由于景光一直沒有呼叫道路救援,他的那輛報廢車仍然躺在草叢裡,冷卻下來,不在冒煙了。
敢助戴着一雙白手套,拾起景光先前找到的玻璃彈珠,很快辨認出了來源。“這孩子大概來自聖瑪麗孤兒院。”
“怎麼講?”
“前段時間的報紙上登了一則消息,說有一位藝術家資助了聖瑪麗孤兒院,并附贈一套自己制作的玻璃彈珠。與普通的彈珠不同,它的内部不是貓眼花紋,而是像櫻花一樣的五瓣花紋。”敢助頓了頓,“但聖瑪麗孤兒院屬于群馬縣警局管轄,我得去問問他們有沒有接到警情。”
說罷,他将玻璃彈珠收到證據袋裡,撥出了一個号碼,一邊詢問,一邊還跟着景光的腳步繼續搜尋線索。
“這是……”景光喃喃。
他們面前是一片草木相對稀疏的空地,松軟的土上留着樹枝畫下的九宮格,格子裡填滿○與×的符号,○率先連成一斜列而勝利。
“是一個人畫的。”等敢助通完電話,景光說道。
“○的末尾和×的最後一筆都有向右勾的習慣。”敢助贊同了這一推論,“群馬縣這邊說沒有接到報案,我們得去聖瑪麗孤兒院看看。”
兩人馬不停蹄地上車。景光坐在副駕駛座裡,一手擱在胸前,一手托着下巴,深思道:“犯人很有迷惑性,誘騙了這孩子和他一起走,但這孩子很快感到不對,想要逃跑的時候被犯人抓住了,因此留下一道拖行的痕迹。綁匪一定有一輛大型車可以運送四個或者更多孩子。不,不對——”
他修改道:“這孩子一開始就意識到了危險,所以用木棍在地上劃下路線,但被犯人發現,因此最後被強行拖走。那些集章券也許是這孩子在掙紮中故意從犯人身上扯落的。”推到這裡,景光恍然大悟地感歎,“好聰明的孩子。”
見敢助一直沒有說話,景光收斂了情緒,請教道:“大和警官有什麼補充嗎?”
“沒有。”敢助偏頭看了他一眼,“隻是覺得綠川先生和我的好友很像。”
“就當您也在誇我聰明了。”
敢助歎氣。“你說是就是吧。”
聖瑪麗孤兒院的院長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頭發已經灰白了。面對敢助與景光的到來,她稱得上大驚失色,滿臉慌張。
她起初拒絕承認孤兒院裡有兒童走失,直到敢助逼問了她一次,她便仿佛承受不住般痛哭起來。
“是……是的。”院長捂面抽泣,“有個失蹤的孩子,叫箱崎美紀,但因為不滿24小時,所以……”
她似乎還想辯解什麼,但敢助不願在此浪費時間,打斷道:“我們需要直到更多關于這孩子的事。”
景光補充道:“這孩子平常的人際關系與活動習慣您了解嗎?”
“美紀……”院長把手放下來,頹坐在屋子的回廊下,回憶道,“這孩子很聰明,但不合群,所以在孤兒院裡沒什麼朋友。她要麼一個人玩,要麼來纏着我。昨天是我清點賬目的日子,沒時間理她,還沖她發了火,她大概是一個人跑出去玩了。之後我一直忙到晚上七點,在活動室裡清點人數時才發現美紀不在。她過去也經常偷跑到孤兒院外頭,但最晚都會在六點敲晚餐鐘時回來……”
“她最遠跑去過哪裡?”
“這個她倒是沒有提過,隻說附近有一片柏樹林。我看她每天都能按時回來,就沒有管過。”
景光與敢助對視一眼,确認了那正是他們剛才去的地方。
“為什麼沒有報案?”敢助質問道。
“因為不滿24小時……而且……而且孩子走失是院長的責任,我以為我能及時找她回來。”院長的呼吸變急促了,“為什麼警官您會知道?是不是……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美紀她……我對不起那孩子……”
“我們會把箱崎美紀平安帶回來的。至于你——現在去報案,告訴他們長野縣的警察來找過你一次。”
“好的,好的……”
院長拖着沉重的步子離開了。景光與敢助正準備轉換陣地前往伊光遊樂場,一通電話忽然打到了後者的手機上。
“啊,我知道了,我這邊也有新線索,還認識了一個挺有意思的偵探。
“你已經在了嗎?不愧是你啊。”
“知道了,馬上過去。”
敢助挂斷電話,對景光道:“我的同事已經在遊樂場調查了。我們立刻過去,可不能被他們落下。”
景光那時的回答是:“好的。”
如果他知道這位大和警官口中的同事與好友是同一人,如果他知道這位大和警官的好友是何許人……
景光保證他會回到過去給自己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