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傑被李小滿引到江邊後就沒了動靜,怎麼想都不對勁。
左玉皺了皺眉,腦子裡閃過老槐樹下那詭異的白绫。
“江邊……”陸天樞幹咽了口唾沫,小聲嘀咕,“那地方聽着就邪乎,你們确定要去?”
“沒事兒!”李若彤擺擺手,滿臉無所謂,“模拟考而已,有至高守護在,死不了的!”
小雅沒說話,隻是沖左玉他們盈盈一笑,眼底閃過不自然的寒光。
左玉心跳快了幾分,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總覺得哪兒不對。
兩人轉身離開,腳步聲很快被霧氣吞沒。
陸天樞縮了縮脖子:“老左,她們去江邊……不會有事兒吧?”
“不好說。”左玉語氣沉了下去,“江邊很明顯跟李小滿有關。”
歸施琅靠着門框,還在看着李若彤他們的背影,他舔了舔嘴唇,倒像是……餓了。
此刻,七中監控室裡擠滿了人,房間中央的桌子旁,十幾個學生或坐或站,個個臉色蒼白。
人群中,小雅赫然在列。
她坐在一把椅子上,雙手抱膝,低着頭,頭發亂糟糟地披在肩上,她下意識用手摸了摸自己。
校服幹幹淨淨,沒一點水漬。
她擡起頭,眼神掃了眼屋裡:“我……回來了?”
此時監控室的投影屏中,出現了兩個小雅。
左邊,小雅仰面躺在江邊的泥地上,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臉上,像水草纏住了頭顱。
皮膚腫脹得發白,眼窩深陷,嘴唇泛着青紫,像被水泡了太久。
校服破了好幾處,露出淤青的胳膊。
她嘴角微張,像是想喊什麼卻沒來得及發聲。
右邊,李若彤笑眯眯地牽着小雅的手,兩人親親熱熱地走在村子裡,朝着江邊的方向走去
“又回來了一個……”柳詩韻站在投影屏前,她的目光掃過小雅,又落在屏幕上,“等等,這是什麼情況?”
房間裡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如果小雅已經死在江邊,那現在李若彤身邊的是誰?
小雅擡起頭,眼神空洞地掃了眼屋裡,“水裡……有東西……”
石峰目光掃過屋裡,最後落在小雅身上。
他皺了皺眉,撥号,語氣極冷:“老劉,我是石峰。李家村這邊的淘汰率太高,已經回來十幾個了,怨氣指數飙到初級高段。你們算一下,等到明日正午,怨氣會有個短暫下降,到時候我們得進村。不然這破地方真得出大問題,上面怪下來,誰都兜不住。”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應和。
石峰挂了電話,轉頭看向屋裡的人:“都聽見了,老師們,明日正午之前,準備好。”
老張站在他旁邊,清了清嗓子,聲音不太自然。
“那個……省裡獵鬼司剛傳來消息,雲城那邊疑似出現了李家村的建築。”
“什麼?”柳詩韻猛地擡頭。
老張點頭,臉色沉得像鍋底。
“昨晚有人拍到照片,老槐樹、紅燈籠,全都漂在雲城上空,今天早上又沒了,大概……它要侵入現實。”
石峰掐滅煙頭,扔進桌上的茶杯,“雲城那邊要是真被侵蝕,麻煩就大了。”
左玉此刻站在村長家的院子裡,紅燈籠在風裡搖晃,映出一片暗紅的光。
婚禮正在籌備,空氣裡彌漫着燒紙錢的焦味。
他沒辦法。當初構築鬼域時,他填寫的殺人規則就是“冥婚”。
他暫且不确定村裡其他鬼怪的實力,所以,他得讓李月娘先走一遭,試探深淺。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鬼怪的實力提升與殺人規則息息相關。
在冥婚的規則範圍内,李月娘擊殺的人或鬼越多,她的怨氣就越濃,力量就越強。
院子中央,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
木桌擺在正中,桌面上鋪着一塊暗紅色的布,布上放着兩隻粗陶碗,碗裡盛着渾濁的米酒。
旁邊是一對紅燭。
桌子兩側,各站着一隻紙紮的童男童女,臉塗得慘白,眼窩畫着紅圈,嘴角咧開。
其他七個紙人圍着桌子站成一圈。
隻等新人出場。
夜半。
周元推開院門,伸了個懶腰:“媽的,折騰一天了,回去睡一覺。明天再弄點怨氣,這鬼域還不被我踩平?”
他回頭看了眼電鋸怪人,揮揮手:“你守着門口,别讓啥亂七八糟的東西進來。”
電鋸怪人僵硬地點了下頭,轉身站在院門口,像個木樁子。
周元嘀咕了句“死腦筋”,推開屋門走了進去。可就在他跨過門檻的瞬間,電鋸怪人突然停了動作,緩緩轉頭,盯着屋裡。
周元皺了皺眉,回頭一看,愣住了。
屋中央,“李月娘”站在那兒,紅蓋頭低垂,身影模糊,像霧氣凝出來的影子。
她一動不動,紅蓋頭遮住臉,隻能看見腮紅透出來,鮮豔得刺眼。屋裡的空氣像是凝住了,連窗外吹進來的風都停了,隻剩一股淡淡的燒紙錢味兒在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