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行李随意放在腳邊,漫不經心擡頭,卻猝不及防和鏡頭後的一雙眼睛對視。
林珩年表情略微愣怔。
怎麼會這麼巧。
那雙湛黑的眼睛和幾天前在洗手間與他對視時的狀态别無二緻。
他又一次,在毫無防備的狀态下遇到了裴以綏。
裴以綏坐在節目組為學員們準備的木椅上,面朝鏡頭表情放松。
那雙眼睛在看向林珩年的時候依舊毫無波瀾,但林珩年從對方細微的動作變換間,看出了對方的探詢。
不過兩個人并沒有對視太久,像是有默契似的,同時将眼睛别開。
裴以綏的備采已經到了最後環節,導演手裡拿着寫滿問題的本子,低頭看了一會開口:“最後再問一個問題。”
“你的夢想是什麼?”
裴以綏聽完問題,略微思考片刻,擡頭看着鏡頭道:“其實我沒什麼夢想,這個詞太大了,講起來會有點缥缈。不如換個問法,我的願望是什麼?”
鏡頭聚焦在裴以綏臉上,畫面外的導演認同地點點頭,又重新問了一遍:“那你的願望是什麼?”
“擁有吃不完的糖果。”
擁有吃不完的糖果?
這個回答實在是太小孩子氣了,導演覺得面前的男生比他家裡八歲的兒子還要稚氣,但卻莫名可愛。
“好了,你的備采結束了,可以回宿舍了。”
導演笑着翻看着手中的本子,并未擡頭,“剛才那位遲到的學員,該你了。”
裴以綏聽到可以走了,站起身理了理衣服。
他在備采之前将頭上戴着的帽子放在了身後,現在又重新撿起來反戴在頭上。
剛才站在旁邊的備采學員此刻都已經走光了,偌大的院子中隻剩下攝像老師和最後三位備采人員。
林珩年聽到導演叫他,從倚着的樹幹旁直起身,緩緩向鏡頭前走去。
因為要出鏡,林珩年邊走邊提前将臉上罩着的口罩取下放進口袋中。
然而當他走到機位前擡頭,裴以綏還站在原地,抿着唇盯着他。
林珩年從口袋中抽手的動作一頓。
“這位學員,你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可以回去了。”他看着裴以綏平靜道。
裴以綏用審慎的目光看了林珩年許久,而後笑了,他有些可笑地對林珩年道:“林珩年,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記仇。”
林珩年對于裴以綏突如其來的指控有些莫名。
“你在說什麼胡話?”
裴以綏見林珩年不承認,略微靠近了他一點,微微低頭盯着他的雙眼:“你敢說自己不是為了報複我欺騙你不認識裴以綏,才上的節目?”
“你想太多了。”
林珩年覺得裴以綏的想法簡直是太幼稚了,他是不會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時間的。
“撒謊。”
裴以綏看着林珩年眯了眯眼睛。
“這檔節目當初邀請的聲樂導師難道不是聞銳?最後來現場的人卻是你。”裴以綏笑了笑,“聞銳那個人小氣得很,他就算是把手上的項目推了,也不會給别人的。”
“你什麼意思?”
林珩年覺得裴以綏話裡有話,他冷冷看着面前的人。
“什麼意思?!”
裴以綏看着林珩年表情有些生氣。
“你還問我什麼意思?!你肯定是為了上這個節目報複我,給節目組和聞銳塞錢了!你是傻子嗎?!”
他看起來像是真的生氣了,看向林珩年的眼神有些恨鐵不成鋼。
林珩年被裴以綏的邏輯噎得一時無言,他不明白一個人怎麼可以這麼自戀?
裴以綏憑什麼認為自己就算給節目組加錢也要進來報複他?
“哎!你們兩個站在鏡頭前幹什麼呢!都快親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