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珩年順着裴以綏的話将眼目光緩緩向下移動,定格在對方的腰腹之間。
裴以綏今晚穿了一身純黑色套頭衛衣,現在兜帽罩在他頭上,将他整個人隐匿在黑暗之中。林珩年将手電筒燈光照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對方衛衣正面衣兜之下鼓囊囊的輪廓,像是一根頂部帶尖的銳利物品在死死頂着外面的衛衣布料。
這東西的形狀好像是……
靈感迸發的那一刹那,林珩年立刻将眼睛撇開。他抿了抿嘴,想要努力将腦海中的那個猜想給拍走。
而地上的裴以綏卻對自己的話沒有過多的感受,他用手擋着眼睛努力适應了一段時間,終于緩緩将手掌從臉上撤開,他正欲再說些什麼,卻在看到對方是林珩年之後,立馬住了嘴。
連帶着原本想要從衛衣底下掏出來的東西,一并塞了回去。
“……怎麼又是你?你大晚上的不睡覺,翻牆跟我搞偶遇啊。”
這家夥心虛的時候總喜歡倒打一耙,想要先發制人擾亂對方的陣腳。
然而林珩年邏輯清晰,并沒有被對方的言語給忽悠到。
他重新将視線轉回來,看着裴以綏的一身裝備,“我剛才出去是有正事要辦,已經跟門衛報備過了,倒是你半夜不睡覺偷溜出去……我好像記得節目準則中提到過,學員不得在門禁之後私自外出吧?你這是在違反紀律?”
他想起剛才去見薛良深的時候,基地外面唯一那家超市還亮着燈。
一般在節目現場開設的公共店鋪,都是節目組找來為了配合節目錄制的。
在這種情況下,那家超市的關門時間怎麼也不可能會晚于晚上九點。
可他明明記得自己出去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這說明那個時間節點還有節目相關人員在店中購物。
更巧合的是,他回基地的路上又剛好遇到了裴以綏。
林珩年:“你剛才去超市買東西了吧。”
按照時間推算,隻有這一種可能。
“你還敢說自己不是故意翻牆在跟我搞偶遇?!你明明就一直在跟蹤我!”
裴以綏一聽到林珩年說出自己的行動軌迹,立馬炸了毛。
他違反紀律這都是為了誰?
林珩年覺得裴以綏的腦回路簡直不能用正常人的邏輯來理解,照他這麼講,如果自己先他一步落地,那是不是就可以推斷出是對方在跟蹤自己?
“你的行動軌迹根本不難猜到,況且我也沒那麼無聊,去跟蹤一個讨厭我的人,隻為了跟他在牆角進行一場偶遇。”
時間已經不早了,林珩年不想跟裴以綏站在這裡讨論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他現在隻想趕快回到宿舍休息。
他撩起眼皮看了情緒激動的裴以綏一眼,總結道:“那實在是太愚蠢了,我還沒那麼傻。”
說完,他不給裴以綏反應的時間,彎腰擡手從對方手中抽走那隻檔案袋,轉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裴以綏被林珩年的話說得一愣,等他終于反應過來四處尋找對方身影的時候,林珩年已經走遠了,隻留給他一個漸遠的光點。
不是故意蹲他的?
裴以綏懷疑地在心中嘀咕,那看來林珩年還不知道自己把他的泡面給弄壞了。
他邊想邊撐手從地上起來,剛才被他藏在衛衣底下的東西随着他起身的動作全部掉在地上,赫然是四桶泡面。
外加一根足有手腕粗細的火腿腸。
他本想明天的時候找個機會把這四桶泡面還給林珩年,沒想到竟然在計劃實施途中碰到了當事人。
還好林珩年對他不太在意,才沒被對方發現端倪。
裴以綏抱着那四桶泡面回到宿舍大樓的時候,周圍隻有感應燈光在聽到他漸進的腳步聲後一個個亮起。
他出去的時候沒跟任何人交代,所以并沒有人為他特意留門,等他走到自己宿舍門前的時候,面對的隻有緊鎖的房門。
裴以綏将手中的泡面放在地上,試着用手推了推門——
房門從内裡鎖上,外力根本無法撼動它一絲一毫。
同宿舍的學員應該都已經睡着了,裴以綏推門的這一絲聲響并沒有驚動裡面的人。翻牆去買東西屬于他個人的私事,裴以綏并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打擾到其他人的睡眠,他想了想,轉身朝着樓梯方向走去。
他又回到了之前彈鋼琴的那間練習室,這間練習室除了樂器種類繁多之外,其他一概沒有。
裴以綏抱着泡面走到一把吉他跟前,他半蹲下去,将手中的泡面小心放在地上,因為白天的前車之鑒,他将那把吉他背在背上之後就立刻把地上的泡面又重新抱在懷裡。
因為這間練習室不隔音,裴以綏打算穿過連廊走到對面的導師宿舍樓,去那間陽光會議室待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