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天陪林珩年去那裡時候,發現這間陽光會議室比其他房間更隔音。
夜晚的世界總是比白天的世界要單調許多,連帶着心情也變得比白天敏感了很多,裴以綏走在通往導師宿舍樓的連廊上,感覺心裡毛毛的。
他加快腳步穿過連廊,迅速走到那間陽光會議室門前,唰一下拉開玻璃門,閃身溜了進去。
室内溫度比走廊高了不少,裴以綏砰砰亂跳的心髒總算好多了。他在黑暗中背靠着牆,胡亂摸了幾下牆面将會議室中的燈打開。
由于陽光會議室中的牆體三面都是透明的玻璃牆,裴以綏待在這間房間内總覺得沒有什麼安全感,但他今晚又實在無處可去,為了壯膽隻好坐在會議室中的椅子裡彈起了吉他。
肌肉記憶總能先大腦一步代替主人的意念,裴以綏在陌生的環境中又彈起了他最初接觸音樂時創作出的那首簡單的小調。
但可能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彈過的緣故,裴以綏總覺得他的小調跑了音,顯得有點生澀稚拙。
幸虧這間會議室隔音效果好,要不然被其他學員聽到的話,指不定就要竄上來控訴他半夜不睡覺拉大鋸擾民了。
裴以随意想到這裡無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吉他放在桌面上。
然而在他剛将吉他放下,想要抽手之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開門的聲音。
咔哒——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刹那,裴以綏的手抖了抖,他是背靠玻璃門窩在椅子裡的,所以并不知道門口的情況。
當然,以他現在的膽子,也不敢回頭去看。
然而,下一秒他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裴以綏,你大半夜不睡覺發什麼瘋?”
林珩年将玻璃門完全打開,從門口走到大會議桌旁,就看到坐在椅子裡的人一動不動在裝深沉。
他對于裴以綏現在的行為極度不理解。
林珩年原本已經睡下了,但在他吃完藥之後将睡未睡之際,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一陣不太好形容的動靜,那動靜說大也不大,但卻不好忽視,擾得林珩年心煩意亂。
于是他隻得匆匆出來尋找發出聲音的地方。
在看到坐在椅子中的人是裴以綏之後,林珩年瞬間福至心靈,“這就是你報複我剛才偷偷跟蹤你的手段?”
他剛從床上爬起來,思緒不太清明,想到哪說到哪兒,大腦現在隻能做簡單的思考,所以其實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啊,是你啊。”
即使林珩年又一次誤會了他,但在看到身後的人是林珩年的時候,裴以綏心中還是綻放出了一朵煙花。
起碼是個活生生的人。
“麻煩你看一下時間,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明天就要正式開始錄制節目,你确定還要抓着我故意跟你偶遇這件事情不放嗎?”
林珩年擡了下手腕,上面的指針在狹小的空間裡發出規律的咔哒咔哒聲。
裴以綏自知理虧,對于林珩年的控訴毫不反駁。但他還是為自己解釋了一句:“那什麼,我今晚爬牆出去買東西忘了讓舍友留門,想着來這裡待一下,沒想到這個地方原來也不太隔音啊。吵到你睡覺了,抱歉。”
“如果我不上來的話,你打算在這裡彈吉他彈到天亮嗎?”
林珩年聽了裴以綏的解釋,木着一張臉反問道。
“我也沒那麼招人煩,如果知道這間會議室這麼不隔音的話,我就不動了。”
裴以綏見林珩年一臉被人打擾的困倦,難得來了點自知之明。
出于對裴以綏的不信任,林珩年并不認為對方會在他離開之後就此打住,相反他認為對方會在他重新躺下之時更加猖狂地發出動靜。
畢竟對方是他黑粉,且對他有諸多不滿意。
林珩年想到這裡,對裴以綏道:“你現在跟我下去睡覺。”
裴以綏原本在頂着林珩年審視的目光心虛地摳吉他,聽到這句話時不由得發出一聲疑惑的“啊”。
林珩年覺得這是裴以綏在跟他玩拉鋸戰,對方并不想跟他下去,于是不由分說抓起對方的手腕,強勢地拽着人往外走。
“哎、哎,林珩年,你怎麼這麼不講理啊,不是,你别捏我脈啊,我不号脈!有話好好說,我吉他——”
裴以綏的請求沒有得到林珩年的回應,他被裴以綏吵得有點頭疼,在将對方拽回自己宿舍之後,林珩年邊柔額角邊指了指宿舍内唯一的一張床,強勢道:“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