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全屋子裡的人都同時看向林珩年,幾個工作人員臉上全是看勇士的表情。
而他對面坐着的單銘城則唰一下變了臉,就連想要僞裝乖巧的陸濤也差點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林珩年因為不适應被這麼多雙眼睛注目,提前垂下眼睫,盯着螺旋紋似的桌面躲避。
這場景非常微妙,細究起來的話,林珩年很像中學時期遇到不公平事件第一個出頭的正義同學,而單銘城則是那個造成不公平事件的惡人。
惡人通常沒什麼作為惡人的自覺,單銘城聽到林珩年的話後直接一掌下去狠狠拍了下桌子,連同桌子上事先準備好了、已經涼透了的茶水也微微泛起一圈圈波紋。
這動作驚到了挨着林珩年坐的裴以綏,原本一直埋頭看手機的他猛然擡起頭,先看了眼拍桌子的單銘城,又将目光聚焦在桌子上放着的那隻手上。
那隻手在劇烈地顫抖,且不以身體主人的意志而動,整張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紅。
裴以綏沒什麼表情地将目光收回來,扭頭問林珩年:“地震了?”
林珩年:“沒有。”
“哦。”
他像是随口一問,沒打算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又繼續低頭看自己的手機。
看了兩秒之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再次擡頭看向林珩年,語氣無比認真地提醒對方:“有些更年期的男人就像是刺猬,你還沒幹什麼呢他就要豎起尖刺狠狠刺你。遇到這種情況不要慌,老男人最看重的就是面子,那你給他面子就是了。如果對方非要死皮賴臉待在這兒的話,你就同意了呗。”
他說完之後,沖林珩年眨了眨眼睛。
林珩年沒見過裴以綏做這樣的動作,這種動作出現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小孩子氣,剛才說的那番話也是,不過他卻莫名想要附和對方。
“哎,雖然對方跟這件事情毫無關系也沒有事先了解,雖然整件事情的當事人之一是對方的侄子他應該避嫌,雖然他不了解事情的始末上來就給人定罪,但是那又能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人家以、權、壓、人呢,好害怕啊好害怕~”
裴以綏話說得中氣十足,讓林珩年呼之欲出的話又重新咽了回去。
他默然看了對方兩秒,幹了這碗茶。
腦子裡的聲音像是自動安了循環播放鍵,不停地在以各種表情、各種姿勢重複這段話。
他也開始害怕了……
然而,裴以綏的話并沒有讓其他人感到害怕,在場的人聽到這段陰陽之後都忍不住低頭悶笑,就連陸濤這個二百五,也跟着笑出了聲音。
衆人哄笑的聲音,沖淡了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
現場唯一的受害人隻有單銘城,看到陸濤也在跟着衆人一起笑,他忍不住重重咳嗽了兩聲。
果然,聽到聲音之後,陸濤連忙閉上自己的嘴巴,後知後覺自己幹了多麼愚蠢的事情。
單銘城活了好幾十年,其實根本不在意裴以綏剛才對自己的挖苦與諷刺,成年人的世界裡比臉皮重要的東西有很多,言語上的刺激早已經激不起他的勝負欲,他不想跟對方做口舌上的争鬥,那實在是太掉價了。
他稍微低頭整理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再次擡頭的時候臉上已經重新換上了沉肅的表情,“我們還是要迅速解決這件事情才好,現在我想讓當事人雙方各自陳述一下,一個多小時前究竟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