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導師宿舍區那片看起來很黑的走廊上好像有個監控攝像頭。”
陸濤突然開口說話,主動向工作人員提供了一條線索。
一名工作人員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立刻就要拖動鼠标去調監控。
陸濤覺得自己很聰明。那條監控早就在昨天晚上被他給破壞掉了,并且現在他主動提出這條線索,就算之後發現唯一的監控壞掉了,這些人也根本就想不到自己身上。
作為在場唯二知情的人,林珩年朝他看了一眼。
陸濤本以為以林珩年之前畏縮的态度,根本不會當衆戳破自己的謊言。
畢竟他就算不說,工作人員也早晚會發現。
可沒想到下一秒,林珩年就以全場都能夠聽到的聲音道:“不用調取了。”
“為什麼?”衆人不解。
林珩年:“因為那段監控早在昨天晚上就被陸濤給破壞了。”
工作人員聞言立刻在電腦上查看了一下程序,果然發現導師宿舍走廊唯一的監控早在昨天就停止運行工作了。
他看着單銘城搖了搖頭。
陸濤心裡一驚,立刻反駁道:“你血口噴人!”
藍映在旁邊默默觀察了許久,開口幫腔道:“是啊,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不久,可了解的人都知道,陸濤根本就不是那種會污蔑别人的人啊。就算監控真的壞掉了,怎麼就能說明是陸濤破壞的呢?”
他揚臉看着林珩年,笑着反問:“為什麼……不是你自己破壞掉的呢?”
叮——
仿佛有什麼關節在裴以綏心中串聯起來,聽到藍映維護陸濤的這番話後,他終于明白這個場面有哪裡奇怪的了。
“我記得陸濤不是我們這個組的吧?可他今天為什麼會出現在小組的聲樂課上?”
林珩年作為導師,經常要給四個小組的學員穿插着上聲樂課,所以對于每個小組的成員記憶都不是特别深刻。
節目錄制之前林珩年了解各個成員的時候所有信息都混在一起,他也就沒有特意作區分,導緻陸濤出現在小組課上的時候,他沒能認出來對方是别的小組成員。
可裴以綏不一樣,他身為學員,直到第一次舞台公演結束都是跟同一批人一起訓練,自然很清楚自己的隊友都有誰。
之前沒能認出來是因為他當時的心思根本就沒在這上面。
藍映的一番話提醒了他,他擡頭看着挨在一起的藍映和陸濤,意味不明,“還有你藍映,我記得這段時間我們都是一起進行各種訓練的吧,我怎麼不知道你跟陸濤有什麼交集?還突然間關系變得這麼好啊?”
裴以綏說到這裡的時候,兩個人的臉色唰一下就變了。
兩個人隐秘地對視了一眼。
陸濤心裡開始變得慌亂起來,這種細節性的問題誰會注意到啊。
他今天進入聲樂練習室的時候時候,所有人都沒發現什麼異樣,他就以為沒人會記得這個問題。
可一旦被人抓住把柄擺在明面上,陸濤的一切行動就會顯得非常可疑。
林珩年聽到裴以綏的解釋之後,垂着的眼眸動了動,微蜷的手指逐漸握緊。
他昨天晚上的時候以為是自己記性差,卻沒想到自己原來真的不認識這麼一個人。
陸濤扭頭看了看藍映,可對方隻是盯着裴以綏沒說話。
一時間,現場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單銘城目睹了幾個人對峙的全過程,現在立馬意識到自己的侄子落了下風。
未免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他立刻清了清嗓子,和稀泥道:“現在看來,監控确實已經壞掉了,但個中原因并不明了,我看你們四個人都沒有實質性證據證明幾個小時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再這麼下去也是浪費時間。而四位分别身為學員和導師,時間都很寶貴……”
他不動聲色觀察了一下四個人的表情,繼續說道:“不如這樣吧,大家都各退一步,相互道個歉。我不求你們握手言和,但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聲張為好,四位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怎麼樣?”
靠……這也太無恥了吧。
幾名工作人員看着單銘城臉上坦然的表情,再次被他刷新了認知。
而那位全程負責的工作人員,聽了這話之後表情變得非常難看,有些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舅舅!”
單銘城雖然想為自己的侄子留個後路,可第一個反對他這個決定的,竟然是陸濤。
他顯然不太認同自己舅舅的這種處理結果,出口時的聲音都帶着埋怨。
他無知得實在過分,都到這種時候了,還想讓單銘城動用權利讓林珩年就範。
單銘城的臉色簡直比鍋底的灰還要黑。
藍映就是想借陸濤的手來處理林珩年,現在面臨的這種狀況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不願意開口說一句話。
“不怎麼樣。”
面對單銘城的這種态度,裴以綏身體往後砸到椅背上,态度忽然變得吊兒郎當。
他雙手抱臂輕蔑地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人,“怎麼?知道自己侄子要被趕出去了,着急了?”
他說到這裡不顧在場的人吹了聲口哨,像是在逗狗,“不過他好像不怎麼領情啊。”
“你——”
單銘城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實在是沒見過像眼前的男生這樣毫不顧忌,橫沖直撞到讓人覺得像個傻帽,又想不到什麼詞語來反駁的窩火感。
他放棄跟對方進行談話,向不服氣的陸濤投來警告的一瞥,轉而将目光看向裴以綏旁邊的林珩年。
說到底,這件事情跟那個男生的關系并不大,真正的主人公是他旁邊的這位。
隻要對方點頭,那這件事情就算結束了。
單銘城想到林珩年整場會議沒有主見的樣子,心裡笃定隻要他現在開口,對方一定會因為不想把事情鬧大而同意息事甯人。
畢竟,如果陸濤不将事情鬧大,林珩年大概也不會向任何人提及這件事情。
“林老師。”
單銘城叫了自來到現場之後的第一聲老師。
他臉上的表情和煦如風,完全看不出來之前如何咄咄逼人。
林珩年聽到單銘城叫他,溫吞擡眼看着對方,抿着唇等對方的下一句話。
他明明長了副勾人的長相,可卻因為氣質問題,每每在看人的時候總會顯出一股不近人情的清冷。
仿佛任何人的語言都無法令他的情緒産生波動。
單銘城想到這裡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他怎麼會産生這種荒謬的想法?
重新收拾好思緒,他維持着作為一個長輩的好形象再次開口。
“這件事情說到底真的沒辦法完全查清楚,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可你們卻都拿不出證據,隻憑雙方的口供,不僅僅是我,就連在座的工作人員也無法判定究竟是誰說了謊。”
“你們說對嗎?”
單銘城确實很會利用人心,幾位工作人員幾乎要被他帶跑偏了。
他們遲疑地想要點頭,又覺得哪裡不太對勁,臉上浮現出糾結的表情。
“單導,我想您搞錯了,挑起紛争的人并不是我,想要把這件事情鬧大的也不是我。從頭到尾,我都是在被迫地被你們推着走。”
林珩年出聲打斷單銘城繼續蠱惑人心,對方臉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松弛的面皮被皮下的肌肉帶得一抖一抖。
他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像是無形中有一隻大手緩緩靠近,想要扼住他的咽喉,讓人喘不過氣。
單銘城勉強笑了笑,看着林珩年問:“我不太明白林老師的意思。”
“意思就是……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麼潦草結束。”
林珩年看着單銘城說得平靜。
“我想您之前應該搞錯了,陸濤是沒有實質性證據證明事發經過,可我并沒有開口否認過。”
直到此時,單銘城終于臉色大變,看着林珩年的表情充滿了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聽到聲音,單銘城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裡的想法給說出來了。
林珩年說完之後,轉而看着陸濤,一字一頓道:
“你可能不知道,兩次事件發生的時候,我都錄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