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胸腔中那顆鮮活心髒的有力跳動,裴以綏仿佛被震得聲帶撕裂,喉頭噎了顆上下彈跳的水珠,梗得他無法呼吸,說不出一句話。
他說不清現在的心情,想要不經意扭頭去瞥林珩年現在臉上的表情,卻在剛要有動作的時候被對面的單銘城察覺。
對方十分警覺地将目光鎖定在裴以綏身上,像是害怕他再有什麼難以預料的動作。
被單銘城這麼一盯,裴以綏原本沸騰着的心髒瞬間冷卻了下來。
他喉頭噎的應該不是水珠,是冰塊。
這狡猾的中年老秃子看人的時候總透着一股猥瑣感,惹得他心裡一頓煩躁,當場就要怼回去。
“林珩年,你不用在這裡對我進行人身攻擊,這招對我不管用。”
藍映突然笑着開口,打斷了裴以綏接下來的行動。
他看着坐在椅子裡的林珩年,嘴角緩緩向上咧出一個弧度,眼神中卻透着一股瘋狂。
過去的幾天裡,藍映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證實林珩年确實是靠關系被強行塞進這個節目當導師的。
他之前向制片人告狀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回事在幾天之内迅速傳開,導緻他辛苦維持的好好人完美形象徹底翻車。
大半學員都對他敬而遠之,唯恐自己在他這裡洩露了點什麼東西再背背刺。
藍映面上依舊維持着基本的正面形象,但暗地裡早就已經恨死了林珩年!
哦,還有裴以綏。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差在哪裡,要被林珩年頂替掉一個節目位置,還要遭受被冷眼相待的不公平事件!
其實這些天他一直都沒有閑着,既然林珩年是靠關系進來的,那他就暗地裡搜集對方身上的漏洞,徹底将對方趕出去!
這不,終于讓他找到機會了。
裴以綏看着藍映臉上逐漸扭曲的表情,覺得他随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人,心中霎時充滿了戒備。
他總覺得哪裡有點奇怪,但又實在說不上來。
“藍映,之前你就污蔑過我跟他,今天又站出來颠倒黑白,你真的以為言語造謠不需要付任何有形責任嗎?”
林珩年嗤笑一聲,從座椅中站起來,隔着幾米的距離平靜看着對方,“你不怕反噬嗎?”
“哈!”
藍映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笑話,他笑着走到林珩年身邊,眼神輕蔑地看着對方,上半身緩緩向前湊在林珩年側耳,聲音極輕地說:“你等着吧。”
“今天,你完了。”
下一秒,藍映倏地撤回身體,眼珠快速轉動看了看衆人,繼續剛才沒講完的陳述:“就是之前那件事情,讓我心裡有了防備,那之後我始終防備着林珩年,非常害怕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
“果不其然,這次又讓我撞見了。”
“陸濤在離開練習室的時候跟我打了聲招呼,所以我知道他是要去找林珩年,當時我很害怕陸濤被欺負,所以二話不說就偷偷跟了過去。”
藍映說得很坦然,“練習室裡有監控,大家随時可以去确認。”
“那就現在吧。”
陸濤立即在旁邊附和。
工作人員的效率非常高,立刻向節目組的技術人員要了一份幾小時前的監控。
畫面中可以看到,陸濤在離開之前确實走向了藍映,并開口講了什麼。
然而,與幾位當事人描述不同的是,林珩年離開之後,第二個離開的并不是陸濤,而是裴以綏。
這點确實有點奇怪,就算是記性不好,有一個人記錯了順序,那也不可能四個人同時記憶出錯,口徑這麼一緻。
單銘城的好奇心也被勾上來了,他皺着眉思考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同時眼神投向陸濤,詢問他可不可以就這點提問。
在看到自己侄子肯定的眼神之後,單銘城松了口氣,緩緩開口:
“這裡不太對勁吧,我記得小陳剛才給我複述的事發經過是你在最後面吧,不然那張證明性照片哪兒來的?”
他說完之後看向裴以綏。
裴以綏在心裡“啧”了一聲,搪塞道:“可能是我記錯了。”
“哦?”
單銘城聞言挑了挑眉,擡手示意播放的那位工作人員,“能找到外面走廊的監控嗎?我懷疑有的人沒有說實話。”
裴以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脫口想要阻止,又顧忌着什麼欲言又止,顯現出一種極端的矛盾。
林珩年仿佛感受到了裴以綏此刻的情緒波動,疑惑地歪了歪頭,不太明白對方在害怕什麼?
工作人員在看到單銘城的指令後,立刻調出另一段監控,将電腦屏幕展示給大家。
他翻找的時候沒有注意,等大家看清楚屏幕上的畫面是什麼之後,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這确定不是那什麼嗎?
屏幕上,赫然是兩個人疊在一起時的畫面。
前後兩個人面對面靠在牆壁上,一人将另一人按在牆上,手臂撐在牆上圈出一片天地。
屏幕裡的兩個男生挨得極近,兩顆腦袋幾乎抵在一起。
看起來應該是在……
接吻。
在場的人眼睜睜看着屏幕中的兩個人在幾秒鐘的時間裡變換了兩三個姿勢。
原因不外乎抵牆的那個不想讓背靠牆壁的男生輕易從他懷裡離開。
為了這個,抵牆的那個甚至手腳并用抵着牆根,一隻手鉗制着對面的男生手腕朝後壓。
而被鉗制的那個,雖然畫面有點糊看不清表情,但這個姿勢看起來就很不舒服,甚至還因為骨骼的背折而微微揚起頭。
看起來好像有點……
色氣?
“……”
原本正聚精會神的衆人看到這裡眼神都有些呆滞。
就連打算從監控視頻中找出對方漏洞的陸濤和藍映兩人,在看到視頻上的畫面之後,眼神都變得古怪起來。
裴以綏被大家盯得非常心虛,他當時做這一系列動作的時候,根本就沒能想到有這麼暧昧。
當然了,話又說回來……
裴以綏幹咳了兩聲,愣是一句話都沒解釋。
而作為當事人之一的林珩年雖然察覺到了大家表情裡的異常,卻根本就沒有往那個方面想。
因為當時的情況根本就沒有大家看到的那麼和諧。
林珩年記得,視頻中的這一次,也是裴以綏先出現挑釁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是裴以綏自己不知道在腦子裡腦補到了什麼,覺得自己在課堂上的教學根本就是在耍他,所以才把自己堵在了走廊,想要為自己讨個說法。
當時裴以綏就是這麼說的。
但林珩年認為這是裴以綏想找事而編造出的一個謊言,他是在故意找茬。
以至于到現在,他的手腕上都還殘留着數條被手指擠壓出來的紅印。
如果裴以綏知道現在林珩年心裡在想什麼,可能會用手戳着自己的臉告訴他:你這裡也很紅。
單銘城身為在場年紀最大的人,倒是沒有其他人反應那麼大,可也不耐煩地夾緊眉頭。
“好了,直接跳過這段。”
他雖然不動聲色,但早就想好了這件事情結束之後要怎麼向節目組提一提“關于導師與學員關系過密”這種現象的解決措施。
工作人員依言将這段視頻跳過去,繼續觀看四個人接下來的動向。
陸濤果然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從練習室中出來之後就沿着前兩個人的行動軌迹行走。
沒過一會,藍映也出來了。
視頻顯示器中的他狀态看起來有些猶豫,在練習室門口站了足足有一分鐘的時間,直到屋内又有人出來,他才匆匆邁開腳步從監控畫面中離開。
到這裡,藍映的行動都與自己所說的話相吻合,這也側面證實了他沒有撒謊。
然而,不巧的是,當大家想要去調取導師宿舍前那片區域的監控視頻時,卻猛然發現那段道路根本就沒有安裝監控。
幾位工作人員一時有些為難,這還真是稀奇,平時那片稍微有點老舊的導師宿舍根本就沒幾個人想去。
今天可倒好,幾個人好像都聞着味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