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宇宙身體細長，明年成年了，卻隻長了個子，手腳還有臉都跟十七八歲相同，因而更顯得瘦削了。

他走路的時候，核心不穩，重心漂移，兩條腿打架。磨來磨去，那塊兒現在肯定已經磨破皮了。

肖宇宙不敢去動，他怕疼，小時候打個屁股針都要哭幾天。

他在草堆裡坐着一會兒，哭唧唧地自言自語給自己講了個笑話，緩到腿心沒那麼痛了，才重新起步。

怎麼能不那麼痛呢？

肖宇宙想了個辦法，把手墊在中間，減少雙腿的碰撞，試圖控制那兩根面條一樣的東西。

好像好點了，就是模樣看着有點奇怪啊。

彎着腰，手放在中間，還沒穿衣服。

像個變态。

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反正……沒人看見。

殊不知，不遠處的電線杆上，兩三雙閃着光的眼睛正默默觀察着一瘸一拐的少年。

叽叽喳喳的叫聲是特有的傳遞信号方式，被壓在風吹動野草的聲音之下。

——“他是不是就是肖老大要找的那個兩腳獸啊？！”

“我看着眼熟，聽許密說了，老大快發、情了，他不會是特意找來的吧？”

“聞起來香香的，難怪老大喜歡。”

“不過……他那個小身闆，跟老大……會不會……咳咳……”

“為他點了個蠟吧。”

-

當初貪便宜，租了最便宜大樓裡，最高一層、最角落房間時，肖宇宙是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變成魚，手動爬樓梯的。

公寓樓比想象中的要幹淨許多，不像是廢棄很多年的，門口的保安室還亮着燈，樓裡也是窗明幾淨的。

——不像是末世的廢樓，倒像是絕境中的烏托邦，和他記憶裡的相差無幾。如果不是周圍的樓都消失了，肖宇宙甚至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穿越了。

肖宇宙聽說，陸地上的進化種也是有人形的，既然有人形，就需要住宅。難道是進化種都審美清奇，才隻留下了這樣一棟醜樓？

他正想着，嘀嗒一聲，電梯門開了。他愣了一下，見沒走出人（獸）來，就壯着膽子鑽了進去。

心髒啪嗒啪嗒地跳，肖宇宙慌得一批。

他從來沒見過進化種，也不想見。

他飛速按下28樓的按鈕，巨大的失重感讓長年居于深海的魚類産生了眩暈的感覺。

他在這房子裡住了四年，貪便宜，選不到好地方。頂層靠前的房間就是一個逆天的存在。冬冷夏熱，時不時還漏雨。

煤球小時候，膽子小，雨聲大一點就應激，一應激就到處鑽。

家裡家具不多，沒地方給它鑽，肖宇宙就蓋了被，蜷起身子，把煤球摟在衣服裡。

少年小小的身軀，給貓崽兒撐起了一片天。

等雨小了，肖宇宙就把被窩掀開一條縫，探頭進去看着貓。

煤球睡得很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子讓它想起在媽媽子宮裡的感覺，事後煤球總下意識地往肖宇宙懷裡鑽。

最開始是胸口，然後是小腹，後來變成了内褲。

肖宇宙沒什麼安全感，睡覺的時候總蜷成一個圈，煤球像是想貼得更深一樣，可肖宇宙卻覺出了不對味。

“不行，煤球！那裡不行！不行！别往我□□裡鑽！耍流氓啊！你個壞貓！”

他拿兩條胳膊箍着煤球，不讓煤球往下走。

可很快又不對了，小奶貓還沒脫離吮吸的本能，看見顔色和形狀對上的東西，就下意識地去咬，也不管能不能吸出來。

這可真的讓肖宇宙抓狂。

“壞貓貓！壞貓貓！”肖宇宙拎起咬着他胸口踩奶的小東西，氣鼓鼓地訓斥，“是爸爸！是爸爸！沒有奶給你喝！沒有奶！”

肖宇宙細皮嫩肉，一碰就紅，還敏感地要死；而煤球呢？雖然還是小奶貓，但那可是能長到一米長的緬因！貓中猛獸！被咬一口，他還不得上天了？！

少年氣得像河豚，可下一秒，對上小奶貓圓滾滾綠油油的無辜眼神，又敗下陣來。

“好吧，我改！以後隔着衣服抱你！絕對！絕對！”隻是這個絕對也沒那麼絕對了。

瞎想着，電梯就到了28樓。

還好中間沒有人上來，不然電梯遭遇戰，他這條魚非死即傷。

肖宇宙轉念一想，這樓裡這麼多房間，進化種也不至于想不開選最爛的一間頂樓靠前小開間吧？

這麼想着，就安心了一點，肖宇宙一步一搖地朝着2819号房前進。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地毯底下應該有備用鑰匙。少年撅着屁、股在地毯下摸索鑰匙，白皙赤、裸的翹、臀像是一對松軟的饅頭。

正在這時，咯吱，門開了。

“嗯？”肖宇宙擡起頭，看見一個上身赤、裸的成年男子正裹着浴巾擦頭發，一雙墨綠色的眼眸像深不見底的古井。

他一下子愣住了。下一秒，反應過來，破鑼嗓子也開工了。

“啊啊啊啊啊，進化種吃魚了！不要魚命了！”那動靜跟屠宰場别無二緻，肖宇宙拔腿就跑，甚至沒來得及看清男人的長相是那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