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迪亞斯對冥王的問話受寵若驚,見對方和薩若汶似乎熟識的樣子,便挑挑揀揀地把自己和薩若汶結交的過程說了說。
哈迪斯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這些他其實聽修普諾斯說過一遍了,甚至後者更為詳盡。
但不知道為什麼,聽那人在不同的視角下的樣子,他覺得還挺有趣。
出于不知名的心态,哈迪斯對這位薩若汶幾乎用一條命解除詛咒的菲迪亞斯觀感并不佳。
這人太過浮躁魯莽,說話做事幾乎不經過大腦。
能進入愛麗舍算是他唯一的優點了。
座下人類越說越忘我起勁兒,完全不知道作側耳傾聽狀的某位陛下早已神遊天外,并在心底給自己下了差評。
等人中途歇了口氣,哈迪斯問:“薩若汶喜歡參加琴賽?”
“對啊對啊,他可厲害了,就算來得晚也一下沖到前面。”菲迪亞斯這下徹底放開了,還轉頭看向老人,“艾勒可,你更熟吧,當時就是你推薦他去比賽的。”
哈迪斯把目光轉向那位一直沒怎麼說話的老人。
老人怔愣了下點頭,“對啊,薩若汶閣下很有天賦,一首曲子聽一遍就會了。他也很喜歡湊熱鬧,總是樂得去祭典裡獻藝。”
能哄睡刻爾伯洛斯的水平,自然超群。哈迪斯點點頭,不由想到,似乎在平時,薩若汶很少彈琴。
以冥神們傳播信息的速度,薩若汶彈琴應該會有風聲,但那次哄睡刻爾伯洛斯的琴聲就是他聽到的最後一次了。
原先哈迪斯以為對方隻是水平高但不喜歡彈,但聽菲迪亞斯所說,卻不是這樣。
手指在桌面上有節奏地敲着,哈迪斯沒有再問什麼,等兩個人類寫完了信便叫人帶他們出去了。
看着桌上擺着地兩份書信,哈迪斯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薩若汶在冥界過得并不舒心。
這種不開心不是指冥界有哪裡苛待了他而使他不舒心,而是薩若汶與冥界隔閡依舊的不舒心。
當然,薩若汶如果是一個還活着的人類,和冥界天然就有一層生與死的壁壘。
就像家庭美滿的孩子旅居異鄉,哪怕生活再幸福,心裡都總會懷着對家鄉的眷念。
薩若汶心裡依舊向往着大地,對冥界産生隔閡,這無可厚非。
歎了口氣,哈迪斯叫來了修普諾斯,讓他去找這幾天在實驗室裡忙到快失蹤的赫卡忒。
修普諾斯應下,正轉身欲走,哈迪斯又叫住了他。
睡神回過身疑惑看着冥王。
黑發的神祇難得躊躇,猶豫了一會兒才說:“如果條件适合,就讓薩若汶去大地上走走吧。”
“但陛下,大地也是奧林匹斯神族常去的地方。”以幾近讀心的察言觀色能力著稱的修普諾斯,這時候有些搞不懂冥王的想法了。
“那終究才是适合人類的地方。”哈迪斯說,“地母與奧林匹斯并非一條心。”
修普諾斯見冥王毫無後悔之色,便知道這命令是決心說出的,就熄了勸告之心,俯首稱是。
·
“陛下,今個兒發生什麼了,大殿裡這麼熱鬧?”
赫卡忒一來,就頗為好奇地問。
“他們還在吵?”哈迪斯都快忘了那些在大殿裡掐架的植物神了,“在比誰的作品更好罷了,薩若汶惹出來的麻煩。”
赫卡忒挑眉,“那位可真有意思。”
哈迪斯冷嗤一聲,轉而道:“他最近疲憊得越來越快了。”
不談其他,哈迪斯能注意到自己醒來的間隔越來越短。最開始他可能要幾個月甚至上年才醒來一次,但現在不到兩個月他便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