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忒并不驚訝,“陛下,你得記得他是個人類,在冥界怎麼會呆得舒服。”
而且還是個一直挂念着大地的人類。赫卡忒想,薩若汶可謹慎了,從未吃過任何冥界的食物,甚至連水都少喝。
那麼更别說吃了就得留在冥界的冥石榴了,這孩子一看就沒有留在冥界的打算,滿心地想要回到陽光下。
赫卡忒想起大殿那邊的熱鬧,心裡好笑,“就當養了個過分活潑的幼崽吧。”
人類最多百餘歲,而看薩若汶這活潑勁兒估計年輕得很,對動仄就上萬歲的神明來說,這确實是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幼崽。
調侃完,赫卡忒就說起正事:“陛下,您找到人在哪了嗎?”
“有思路了。”哈迪斯并不托大。
說來這事也難辦。至今,他們也僅僅摸明白了,薩若汶的沉睡與蘇醒與他的靈魂狀态有關,當他的靈魂疲憊時他便會沉睡,而哈迪斯這時就能從被迫沉睡中蘇醒了。
薩若汶靈魂中的時間痕迹讓他能不被冥王神力輕易反噬,但又是什麼力量,能讓曾在克洛羅斯的腹中都保持清醒的冥王神魂毫無知覺地數次陷入沉睡?
他們暫時不得而知。
但人類的靈魂藏匿在他的神識之外,這是哈迪斯能夠确定的。
狡猾的人類借助巧技借走過存放于他神識空間裡的神器,但同時也露了馬腳,哈迪斯根據遺留的意識波動,廢了點功夫找到了其源頭。
那是一片巧妙的意識狹縫。
如果将神的神識空間與外界現實空間相對,哈迪斯跟随薩若汶留下的“足迹”,找到的,就是兩個空間之間的縫隙。
但可惜,那道縫隙是單向聯系着自己的神識,入口隐藏得極深,隻有在薩若汶和他靈魂交換之刻,哈迪斯才能一窺其方位。而就算如此,他幾次觀察下來也能發現,縫隙開通的方位一直在變動。
薩若汶沉睡時,很有可能就在這意識狹縫之中。
先不說謹慎到如此的意識縫隙是誰搭建的,又是如何鍊接到他的神識的。哈迪斯現在更關心一件事:薩若汶究竟是幕後的幫兇,還是無辜卷入命運漩渦的人。
赫卡忒看出了他的意思,搖搖頭說:“我看他不像是會做如此陰謀之人。”
對于赫卡忒這種放哪裡都是當大反派的黑魔法師來說,薩若汶這種人的心思太簡單了,這小屁孩兒隻想着遊戲玩樂,快活得就像奧林匹斯山上那群林間精靈一般。
不過哈迪斯表示:“也不能排除他是僞裝的這一可能,保留警惕總歸不是壞事。”
他其實并不擔心薩若汶會做出什麼不利冥界的事,讓看一眼兒冥界事務都要死要活的人,哈迪斯也無法想象他能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壞心思。
隻是薩若汶和冥界的隔閡,讓他有種不确定感,總感覺會出什麼問題。
“有冥河反應,赫爾墨斯最近在冥界調查人。”哈迪斯說,“他已經引起奧林匹斯的注意了。”
赫卡忒明白這“奧林匹斯”指代的是誰,唏噓:“那可真倒黴。”
既然說到此處,赫卡忒想到了什麼:“那等薩若汶剝離出來了,你要怎麼處理?”
哈迪斯似乎覺得這沒什麼好糾結的,很快回答道:“他如果真的無辜,那我會放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那他不無辜呢?”
“那隻能留在冥界。”
如果薩若汶并不無辜,就算對方滿心滿眼地想去大地,哈迪斯也絕不可能放一個掌握未知力量的存在離開自己視線。
“真無情啊。”赫卡忒撇撇嘴,“不過既然宙斯似乎看上了他,你把他放去大地,不是羊入虎口嗎?”
哈迪斯沉默不語。
擁有鷹般敏銳雙眼的女神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