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斯山。
衆神的居所雲霧缭繞,向下俯瞰,便能将人間的模樣盡收眼底。但如今人間的樣子可不太好看——大部分地區枯焦如黑炭,血淚和火焰構成塔納托斯與刻耳最熱愛的舞台。也隻有少數過于幸運,恰逢神明駐足的地方才免于此難。
而災難發生後,衆神也在積極補救着受傷的大地。水神們引來清泉甘霖,滋潤幹裂的黃土;農神行走過每一寸燒焦的土地,用神力使綠葉重生,鮮花再放;植物神們便緊随其後,讓綠植的身影再次蔓延滋長。
阿波羅派下自己神殿的祭司,前往受難之地為人們診療傷痛;雅典娜顧及人類的溫飽,難得和波塞冬合作,讓貓頭鷹與海馬銜去布匹、橄榄與海鮮。
赫爾墨斯送完最後一批靈魂進入冥界,一回來便見到如此忙碌的奧林匹斯,還頗有些不習慣。
他飛上神王殿,在其中找到了正在處理太陽神車的宙斯。
天空不可能沒有太陽,赫利俄斯跑去了冥界受罰,那便要另找神去去暫代赫利俄斯的神職。
說是暫代,更像試手,等後面赫利俄斯正式交出神格,這位暫代的神也就轉正了。
對此心知肚明,也知道自己絕對沒有機會的赫爾墨斯并不在這上面多花心思,他詳細地向宙斯報告了他在冥界的見聞,着重談論了那位驚鴻一瞥的白發神祇,說他哪怕去往冥界這麼多次也從未見過這個神祇,要麼是新神要麼是一直被冥府藏匿;說他和冥王哈迪斯關系匪淺,連神力波動都如此相似;說他形貌昳麗無邊,金瞳猶如灼灼火焰熱烈誠摯,雙手修長,一看便是一雙撫琴的好手。
宙斯聽出了重點,“我那兄長冷硬如磐岩,能養出這樣的人?”
神力波動如此相似,那要麼是冥王一手擢升的從神,要麼就是冥王的子嗣。
但不論哪個,聽赫爾墨斯描繪的氣質修容,宙斯都有點難以想象那是個來自冥界的神祇。
“他倒是更符合在奧林匹斯山上撥動他的琴弦,與林間精靈一同自由奔跑。”
宙斯意味深長地說,“密切關注最近冥界的動向,最是這位‘新生神祇’。他很可能便是我們将冥府這座牢固堡壘攻破,讓視線擴展至地下的絕好良機。”
赫爾墨斯俯首稱是,“當然,我可敬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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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奧林匹斯山上的暗流湧動,薩若汶去了一趟大地後,精氣神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甚至都樂意批幾份公文,可把修普諾斯他們驚吓到了。
不過看來,大地對人類心靈的治愈是立竿見影的,修普諾斯他們不得不如此感歎,也就對薩若汶之後悄咪咪離開冥界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薩若汶終于感覺自己活過來了,他早和刻爾伯洛斯打好了關系,溜出地獄門便是簡簡單單的事。
他在曼尼的一處樹林裡找到了俄爾普斯,那時俄爾普斯正倚着樹幹,歌唱着他母親教給他的音樂。那悠揚樂聲讓不少動物都停下腳步,為他的歌聲陶醉忘記了覓食,薩若汶還注意到了幾個害羞的山中甯芙,躲在草叢後面癡迷地瞧着撫琴的少年,仿佛他撥動的是她們的心弦而非琴弦。
“你的歌聲更有味道了。”等俄爾普斯一曲終了,薩若汶才開口笑道。
“從德爾斐到曼尼,我看到太多曾經未曾見過的風景了。”俄爾普斯和好友打招呼,說起他的遊曆見聞,“我看見潘的子女和人類的獵人追逐同一隻野鹿,最終兩方争執反而叫鹿跑了去,還聽見塞壬在海涯上歌唱,她們簡直是天生的歌者……”
這些都是他呆在奧林匹斯山缪斯神殿裡所看不到的,在大地上走得越久,越遠,俄爾普斯就越慶幸自己當初選擇離開母親的庇護,離開永遠光明的奧林匹斯。
若非如此,他也遇不到薩若汶這位來自冥界的天才創作者,他之前可從來想不到,冥界那方阿佛洛狄忒都避之不及的貧瘠之地還能誕育如此藝術的精靈。
說到此,他便關心起好友的情況,“怎麼樣,薩若汶,你回到冥界被訓誡了嗎?”
曾經因為貪玩,偷跑出神山而被母神訓斥的俄爾普斯以為薩若汶也是如此情況,這确實是個美麗的誤會——上一次赫墨拉着急忙慌找人的樣子給了他太大的誤解了。
但其實隻是因為赫墨拉本就是個情緒外放的神,生來光明屬性的她帶了些奧林匹斯神的奔放,放在冥神中就顯得有點誇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