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薩若汶并沒有去刻意解釋清楚這個巧妙的誤會,他的情況實在難以說出口,如果俄爾普斯,現在這個剛出神山的少年知道他是“冥王”,估計會吓得離八百裡遠,所以他隻說:“放心吧,我和他們關系都很好,沒有‘訓誡’一說的。”
俄爾普斯這才放心:“那就好,我一路都在擔憂,聽說冥神都冷酷無情,對天神抱有極深的偏見,就擔心你的親友們不同意我們的交往。”
“你這樣的說法何嘗不是對我們冥神的偏見?”薩若汶笑,“我還聽說複仇女神涅墨西斯和缪斯們是能相互邀請的好友呢,你我還不是成了朋友?俄爾普斯,下次不要太輕信别人吧。”
俄爾普斯似乎确實才想起這一茬,尴尬地笑了笑,顯得有些傻乎乎的,“好像确實是這樣。”
他的母親,文詩女神卡利俄伯就是九位缪斯之一,怎麼會不知道這些?俄爾普斯隻好承認自己又被人騙了。
他生氣道:“看來那些山中甯芙真的就是隻會嚼人舌根的汲汲之徒,虧我曾經那麼信任她們,為了報答她們的情報特地獻唱。”
薩若汶這才知道那些躲在草叢的甯芙不是偷聽,純粹是害怕他身上冥界的氣息而躲起來的。
對于那些弱小的精靈來說,冥界确實是如此恐怖的地方吧。薩若汶想,要不是自己被迫在裡面呆久了,知道些内幕,他也會把冥界想得要多兇殘就有多兇殘。
“……地獻唱!”
草叢邊,一道細細的聲音重複着俄爾普斯的氣話,傳了過來,一下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俄爾普斯正在氣頭,看了過去,大聲問:“誰在那裡?”
“在那裡!”
“什麼意思?”俄爾普斯摸不清頭腦,索性不耐地朝草叢走去。
“……意思!啊!”
草叢後面,一個森林仙女對他的靠近尖叫一聲,迅速往後跑走了,隻留下了摸不着頭腦的兩人在原地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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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們在曼尼一帶逛了個遍,期間他和俄爾普斯都沒有再見到那個奇怪的森林女神。
“她應該被我們吓到了。”薩若汶說,“算了,如果她有事,總會再出現的。”
而俄爾普斯更不想提她,傻傻地被甯芙們哄騙,因此在友人面前丢臉的他已經對所有甯芙産生陰影了,更不想看見那個鬼鬼祟祟的森林女神。
他如今更關心怎麼和友人保持聯系。在知道薩若汶說過,自己身份特殊,不能和他一起在大地遊曆,回到冥界後還可能會有一段時間和外界斷聯,俄爾普斯便在薩若汶要離開前跑回奧林匹斯,找母親要來了一對黃金烏鴉。
俄爾普斯說:“它雖然看着隻是一隻脆弱的小烏鴉,但卻有着支撐它往返冥界的有力翅膀,不論相距多遠都能找到對方。你走後,我可能也要離開曼尼。等你什麼時候能夠來到大地,就讓這隻烏鴉作信使,給我傳個信吧。它們可是我小時候把我出賣給母親的有力幫兇——總會帶着我母親找到我,想來也能借它這一性質傳信。”
倒沒想到這對巴掌大的烏鴉有這樣的能力,薩若汶把它放在仔細稀奇地瞧了瞧,對他保證:“謝啦。我保證,隻要有機會,我就會給你發信,前往大地——我的那首曲子還沒改完呢,可等着你為我填詞作唱。”
“那就趁這段時間好好改改,普通的曲子我可瞧不上。”說到專業領域,俄爾普斯便倨傲地說,毫不客氣,逗得薩若汶給了他後背一拳。
兩人便一人拿了隻黃金鴉,嘻嘻哈哈地來到了冥界大門所在阿裡帕特裡。
天色已晚,塞勒涅架着她的銀色馬車在夜空下駛過,留為夜晚帶來柔和的月色。
薩若汶仰頭,注視了高懸于天的皎潔月亮一會兒才轉過眼,向俄爾普斯道别,進入了地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