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晙讨厭接吻。極其的讨厭。
兩人在幾次約會後,範思雨覺得賀晙不像她老家的男人,那麼粗野。
他彬彬有禮,交往有度,見識廣泛,做什麼都恰到好處。她對他的好感倍增。
在京市下大雪的次日。他特地下車,步行送她回宿舍。
雪停了,頭頂有一顆燦爛的星。範思雨笑着說難得看到那麼亮的星,說明今晚不會再下雪了。
“你想要下雪嗎?”賀晙看完了星,又看身旁的範思雨。
“下雪好冷啊。”她朝空中呼出了一團白氣。
“範小姐。”在離校門約一百米的路上,因太冷沒有行人,賀晙突然止步,低聲喊了她,“如果你想要下雪,我可以一個電話,馬上人工降雪。”
範思雨聽愣了,然後趕忙搖頭。
賀晙笑了一聲,露出他标志性的單括弧笑容,拿手指點了點她的鼻頭。“你怎麼那麼呆?你不知道我在追你嗎?”
範思雨把下巴縮到了圍巾裡。聽了這些話她有點害羞,不知該怎麼回答。
“那你同意嗎?”他走近了一步,聲音降低了幾個分貝。
“同意什麼?”她睜大了眼。
“做我女朋友,啊?”他傾下|身,與她平行對視,眼睛半開半阖,透過鏡片能看出朦胧的詩意。
她輕輕點頭。繼而閉上眼睛。
以為會像電影裡那樣,正式同意交往後,兩人會溫情擁吻。
實則沒有,他隻是牽起她的手,繼續接下來的路。
即使後來同居,無比親密的時刻,賀晙也隻是親親她的臉,或者她的頭發。
意識逐漸清醒。範思雨覺得自己有點可悲。提了分手後的兩個月,她才獲得了他的一個吻。
而更可悲在于,她對這個吻很受用。
兩人都是接吻初學者,唇碰唇,就像接吻魚在鬥毆。
但心中誰都不讓誰。
一方有極度的思念,思念到晝夜颠倒,險些誤了工作和健康。
一方有怨氣和不配得感,埋怨他的日漸冷淡,又深覺自己的不匹配。
客廳裡的擺鐘敲了兩下,令範思雨一震。她真是昏頭了,這裡是賀母的别墅,理智回歸,用力推開了男人。
但很快又落入了他的懷裡。懷抱很熟悉,以前她是不會拒絕的,可現在她的極力地推搡。
“不好,這裡是阿姨家。”範思雨壓低了聲音。知道賀家有規矩,萬一賀母看到,她真是沒臉了。雖然賀母對她态度不錯,一直說她知書達理。可現在這樣子算什麼知書達理?
抱着她的雙手騰出一隻,揉了揉她的臉。“你好呆啊,這裡是我家。我說了算。”接着又托起她的下巴,咬住了她的下|唇。
“不成。”在接吻的間隙,她慌忙地說。既然掙脫不開,隻好低頭,縮了脖子。
她裡衣是一件針織矮領衫。他輕輕一撥,就解開了衣領後的仿珠紐扣。中指在她後腦部位揉了揉,又一路往頸椎骨按。範思雨有輕微的頸椎不适,這一按,仿佛通了血液,舒适地仰起了頭。
又被吻住了。
她在想這人根本不是賀晙,而是長得比較像他的人。但周身的氣息是熟悉的。他總是帶有幹燥的香,不知是什麼。形容不出來,但每次她都會沉醉在這芬芳裡。
一時的意亂情迷,讓她暫時忘記了兩人的關系。
唇齒的相抵中,他感受到些微抗拒。緩緩睜眼,他看到範思雨眼裡有淚光。以為是自己的視障又加重了,伸手一抹,是真的哭了。
他不想範思雨哭。即使她提出分手,并真的不再和他一起。他也不想她哭。一直自覺拿捏好了感情中的分寸,此刻賀晙也有點無措。
以前他向範思雨提出正式在一起,她答應後,面上滿是期待的神色。他知道她在索吻。但那時候他不會給的。
賀晙是一位成功的商人。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範思雨是普通人,其實在婚戀場上,兩人身份地位極不匹配。與他相配的是類似紀婉清這樣的女人。
但他不喜歡紀婉清,即便她很美。兩人隻見過一面,為了家族顔面,對外宣稱開始交往。但也隻見過那一面,賀晙就不想應酬她了。全部的戀愛互動交給了生活助理肅麗。
那時候他認為婚姻就是一場商業交易。隻是讓手裡的事業變得更大一些的交易。就像他父親的第一場婚姻,最後以離婚草草結局。父親與母親的婚姻,才是真愛。
他見到範思雨,開始了心動而不自知。見第二面,他放下了心中芥蒂,排開了周圍圈子的阻撓。讓範思雨成為他正式的交往對象。而不像一些二世祖,随意玩弄女大學生,然後始亂終棄。
他談地很認真。但也很有分寸。以為這段感情是他在掌控,分手後才發現範思雨一直在裝。
裝作很安靜,裝作很愛他,裝作像他母親那樣關心他。
今晚,他要确定一件事。
她真的不愛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