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暈眩出現過幾次,範思雨一直沒當回事。
這次暈眩了很久,久到周身發冷,冷到眼皮掙不開。隻有聽力恢複了一點。她想動一動手,手指也不聽使喚。
耳邊隻有金蕊涵急促的呼叫聲。然後又陷入了甯靜。
中間斷斷續續恢複過意識,但人很沉重,連眼皮都無法擡起。隻記得周圍人聲嘈雜,腳步聲很多。
再次回醒過來,是兩天後。地點是某三甲醫院的病床上。手臂帶着醫療器械,胸口還貼了好幾條電線。像電影裡的人造人。
醫生護士來看了後,一旁的尹牧歌出現。
“是金蕊涵送你來的,還給你獻了400cc的血。”
範思雨的眼珠動了動。手被各種器械綁着,無法動彈。
“你貧血嚴重,可能還要做個手術。”尹牧歌輕輕說。範思雨的眼睛裡又出現雪花片,在雪花片埋沒視力前,看到尹牧歌的左手戴了訂婚指環。
她記得尹牧歌要結婚了,鐘愛一生的人從國外回來。
再次失去了意識。不過情況有好轉,半個小時後就醒來。急診室的醫生讓她轉普通病房。她眨眨眼算是答應了。
但她想開口問問要做什麼手術,發現沒那麼大力氣,聲音發不出來。
進了病房後,張若彤火急火燎地趕來。尹牧歌請假兩天在喧鬧的急診室照顧範思雨,沒睡好,人也有點支持不住。兩人做了交接,張若彤又被尹牧歌拉到一旁低聲說了些話。張若彤不停地點頭,然後就和尹牧歌揮了揮手。
“我是怎麼了?”範思雨總算發出了聲音,沙啞着問。
“你月經量突然多起來,不曉得嗎?”張若彤責備着說,“我一聽你被拉入急診室,吓死了。趕了最早的動車回來。”她正巧在外地出差,但還是放下一切趕回來了。
“量多了很久了。”範思雨回憶,大約有一年多了。周姨時常說她氣血不足。仗着年輕的體質,一直沒在意。
這時,護士又來,說血庫緊張,讓範思雨找家人來獻血。
“抽我的吧。”張若彤伸手,“我還有獻血證呢。”
範思雨來不及阻止,張若彤就去血站登記了。
少時,張若彤拿着一瓶牛奶回來。摸了摸範思雨的臉。
“我是月經不調嗎?”範思雨睜開眼。
“嗯。算是。”張若彤坐下,喝起了牛奶。
病房有三張床。範思雨住在靠裡側。外側有人在用手機空放新聞。這時候是傍晚,人來人往,聲音聒耳。
範思雨原想看看病曆,但眼皮很累,手也無法擡,腦子也混沌着想不出該先問什麼。喘了幾口氣,隻閉着眼問好友,自己到底是什麼情況。
張若彤支支吾吾沒回答,隻說問題簡單,手術也隻是小手術。無需擔心之類的話。
忽然幾個字正腔圓的字眼飄入耳内。
“新加坡”、“飛機故障”、“迫降”等字眼。
環境聲喧嚣,又加上斷斷續續聽不真切。
“有賀什麼?”她聽到了“賀氏醫療”等相關字眼,整個人坐了起來。周圍的心血管儀器被她一拉,嗚啦啦地發出警告的聲響。
張若彤吓了一跳,醫生叮囑過不可激動。她趕緊上前把人按回到床上。
“你瞎動動什麼,那隻是新聞。”張若彤把各種線整理好,又安慰道,“是外國的飛機出事,不關咱們的事。”
下午,醫生特地來巡查。一串白大衣湧進範思雨的床邊。她像個标本被一群實習生圍着。主科醫生講完了,一個婦科醫生上前,要和範思雨做術前談話。
張若彤很緊張。從剛剛醫生進來就忙着手絞手,聽到術前談話,更是探頭擠了進來。
婦科醫生很年輕,沒那麼多避諱,直接說了範思雨的病症,要去除病竈,需要做微創手術。
“我就說吧,是個小手術。”張若彤在一旁接話,解釋“微創手術”。
醫生不耐,轉了個方向和範思雨繼續談。并讓範思雨在知情書上簽字。
一陣忙碌後,醫生如潮水般退去。張若彤明顯松了口氣。範思雨見她這樣,就問她怎麼了。
“别看了。”張若彤拿走了範思雨手中的病曆紙。“就聽醫生的,養幾天做個小手術。”
聽她一直強調“小手術”,範思雨聽着扯了扯嘴角。
“你别急,我知道這問題不大的。”範思雨瞄了眼病曆紙上的“子宮肌瘤”。
“哎。阿姨的病症也在這個地方,你也是。所以我擔心你害怕。”張若彤說了實話,又把病曆紙放進了抽屜。
範思雨倒真沒為這個擔心過。自從梁玉霞生病,她把相關的病症都了解了一遍。子宮肌瘤大部分是良性的。就像醫生剛說的,這個肌瘤算中等大小,隻是位置不好,引起月經過多的問題。再者腹腔鏡手術現在日益成熟,創口小,恢複也快。
手術定在幾日後。等範思雨的身體檢查完成了,就進了手術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