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想後,範思雨還是去了海島項目。
作為海外項目,工資比國内還高一些,另有各種補貼。她向學校請了一年病休,趁這個時間,好好攢一點錢。
“那邊氣候也好。”一個月後,尹牧歌送她去機場,介紹海島的四季如春。“我過段時間也會過去。一年時間,項目也差不多要收尾了。”
範思雨抵達巴瑪亞納的旅遊城市裡托亞,裡托亞又名“法國城”,裡面大部分居民是法國移民或法國人後裔,有部分是德國移民。Z大派去的研究員已經在那邊了。她下了飛機,在小小的航站樓裡,見到了舉着中文姓名牌的徐詩文。
她是張教授麾下的大将,已經博三,來這裡隻是鍍個金。
“你還很小呢。”徐詩文坐上駕駛位,讓範思雨系上安全帶。
範思雨笑着說了自己的年紀。
“我是說看着很顯小。”徐詩文笑了笑。她開的這輛車有些老舊,發動機嗚呼呼的。
範思雨問她怎麼在這裡也有車。
“國内的駕照可以在這邊用。也是左駕位的。”她比範思雨早兩個星期來。一來就辦好了基礎的事,包括駕照。“這車是房東太太的。她聽說我要來接你,可開心了。”
房東太太是法國移民,姓佩蘭。她喜歡把房子租給女生,尤其是華人女生,她覺得有教養并愛幹淨。
佩蘭一見到範思雨,就行了個親切的吻面禮。範思雨做過功課,吻面禮是親近人見面時的禮節。她為此感到驚訝。
“範。你的房間在這邊。”佩蘭帶着範思雨上了二樓。邊走邊介紹房間,又讓範思雨注意腳下磨到發白的石砌樓梯。
這房子坐落在西裡特街三号,有上百年的曆史,是佩蘭的祖父留給她的遺産。一共有兩層,範思雨和徐詩文住二樓的東西兩間,西南側有一間起居室,擺放着沙發,角落裡安置了些簡單的竈具。佩蘭住一樓。一樓還有兩扇并列的落地大門,連通外面的大街。佩蘭開了一間手工店,賣些旅遊的小玩意兒。
範思雨打開房間的窗。她的房間朝東,外面是擠滿窗柩的海。今天陽光很好,海平面和天際線連成了一片。窗底下是一條從大街延申出來的小路,路兩旁開滿了不知名的小花。
風景像宮崎駿電影裡的美景。範思雨吸了口海洋的氣息。這裡的空氣像她的家鄉。
收拾了一番。徐詩文敲門進來,端了一盆炸魚排。
範思雨以為是房東太太弄的,沒想到是徐詩文剛炸的。
“你看,”徐詩文指着窗外,有一排小漁船。“每天下午的這個時候,都有這樣的漁船。”她又指了指遠方的一座島,“那邊是華人城。有些東西可以去那邊的超市買。”
兩人邊吃炸魚排,邊聊這裡的情況。徐詩文從研究小組介紹到群島的風土人情。
“這裡還有私人島,可以公開售賣的。”
“哇哦。有錢就可以做島主。武俠小說裡的那樣。”範思雨的話,讓徐詩文哈哈大笑。
“很多人隻是來度假。近幾年我們國内的人來的也多了。”
她說周末,帶範思雨去海灘玩。範思雨不是很想去,婉拒了一番。
“去吧。張老師和我提過你,你需要多曬曬太陽。”
聽到張伯伯特地囑咐過,範思雨便不疑有他的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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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微信裡收到一條好友申請。顯示是通過号碼加的。申請内容是空白。
範思雨沒當回事,按掉了。過了半鐘頭,那個人又申請了一次。這次的申請内容寫着:我是張若彤。
她覺得奇怪。打了個語音給張若彤。
海島的信号不大好。聽筒裡的聲音,斷斷續續的不清晰。
“你怎麼又有個微信号?”
張若彤那邊呃呃啊啊說不出個始末,最後她說等會兒再回她。
範思雨挂下,撓撓耳朵。很快就收到好友的回信,她說用境外的号碼又申請了一個,方便出國的時候用。
範思雨也沒細究,張若彤做事經常想一出做一出。她現在在港城做展覽,弄個新号碼不稀奇了。
通過那個新微信後。範思雨給标注成張若彤二号。并發了個笑臉。
對面沒有回複。她就丢開了手機,專注明天的安排。
翌日,跟着徐詩文,步行去了研究所。研究所安置在一家德國人開的老酒館樓上。裡面格局方正,比她們住的小樓要大很多。
和裡面的共事的人一一認識了。除一位地方導員是當地人以外,其餘都是Z大和H大的博士生。女生隻有她和徐詩文。
有人說又來了位美女,建議中午去樓下酒館吃一頓。
進了酒館必定要喝酒。範思雨問徐詩文,這裡中午也能喝酒?
徐詩文笑笑,其實這裡很寬松,不像國内上班那麼嚴謹。有時候下大雨,下午就不上班了。
“為什麼下雨就不上班?”範思雨好奇。
“因為刮風下雨,很多小路會被淹了。”同事柯清輝過來,端了兩杯啤酒,遞給兩位“珍稀”的女同事。
怕什麼就來什麼,午飯過後就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繼而天又沉了下來,雨變得更密集了。研究所裡的人走了七七八八。徐詩文拿了一把大黑傘,點了點範思雨的肩。
“快走。不然等會要成落湯雞了。”
範思雨關上筆電,窗外的雨已經從中變成大。兩人相互扶持縮在傘下。一路從小道走回,踩到了大大小小的水坑。
這個城市建設的時間過久,路面都沒翻新過。還留着百年前的石闆地,踩一腳可能還有苔藓打滑着鞋底。
遠處有幾個棕色皮膚的小孩在高興地踏着水坑玩。範思雨見到笑了笑。
“快走吧,雨再大就看不清路了。”徐詩文捏着傘。兩人的鞋子已經完全濕透,褲腳也濡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