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雞鳴曉，東方泛白。

明曦幾乎一夜未睡，起床後，她先是将房間收拾整潔，然後便将自己的行李打包好。

下樓後，林婉秋照例叫她吃飯，仿佛昨晚的事隻是一場雲煙。

餐桌上擺着一碗豆腐花，這是宋山一早去集市上買的。

明曦垂着腦袋，也哽咽了一聲，“秋娘、宋叔，我……”

他們對她太好了，正因為如此，她才不想成為他們的累贅和包袱。

林婉秋紅着眼眶，“你昨晚說的話我仔細考慮過了，你說得對，如果有一線生機是該去嘗試，所以我們支持你去瑞州。隻是如果真的沒有那個機緣，你就回青葉鎮來，這裡永遠是你的家。”

宋山目光和藹地看着她，“你一個人去瑞州，我們終歸是不放心，所以我送你去。”

明曦怔了怔，“可張家那邊……”

“今早已經去說過了，也告了假。”宋山笑道。

林婉秋見明曦要拒絕，也攔在前面說：“你的镯子我會收下，留着做個念想，所以你也不能再說出拒絕的話，不然我們心裡難安。”

明曦認認真真地朝二人行禮，這一别，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相見。

“謝謝秋娘和宋叔這兩年來的照顧，沒有你們，我早已死在那個冬日裡。也謝謝你們願意理解我，讓我去尋仙緣。若我能活下去，日後定回來報恩！”

林婉秋背過身去抹着眼淚，怕被明曦看出自己的不舍和難過。

“隻要你能健康長大，無論你在哪裡，我們都會很開心的。”

飯後，明曦來到高巧慧家門口，将正在洗衣服的她叫了出來。

“我要離開青葉鎮，去尋找仙緣。”明曦并未隐瞞，“此行一去，禍福不定，但我無悔。”

高巧慧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瑞州在哪裡？聽起來很遠的樣子。明曦，你不去不行嗎？”

明曦搖頭：“我已經決定了，今日就走。”

高巧慧神色低落地垂下了腦袋，“那你還能回來嗎？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你了？”

明曦抱着她，溫聲安慰：“或許我真的能找到仙緣，總比之後死了好，不是嗎？如果我能活下去，肯定會回來的！”

聞言，高巧慧也緊緊回抱着她，“我會每天向菩薩為你祈福的，讓她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

瑞州距離青葉鎮有千裡之遙，途徑天雀山羅州等地，山路難走，加上明曦身體差，腳程就更慢了。

越過天雀山，到達羅州後，已過去小半月。

在城中找了一個客棧落腳後，明曦因為太累睡了一覺，等醒來時，窗外的天已經黑了。

宋山帶着剛買的包子回來，喜笑顔開地說：“後面的路不用走了，正好有個商隊要去瑞州，說是可以捎上我們，明日就出發。”

明曦吃着包子，也彎眸道謝：“謝謝宋叔，如果沒有你，我可能都走不到瑞州去。”

“跟我客氣什麼。”宋山将倒好的茶推到她面前，“不過你要記得，如果此次尋仙緣不成，就跟我回去，我們能照顧你。”

明曦點點頭：“好。”

此行前路未知，但她已經做好了準備。

若有仙緣，而她與仙緣無緣，那就認命；若無仙緣，那她會繼續尋找仙緣，不會就此認命。

天初明，曙光熹微。

宋山帶着明曦到了商隊出發的地方，他用的是帶明曦去瑞州尋親的理由，加上本身是當護院的，有些拳腳功夫，所以商隊也樂意帶他們一程。

出發後，護衛長就坐在宋山身旁。

“瑞州地靠浮淵海，過幾日剛好是那個時間，你們或許有機會看到仙人臨世。”

明曦眼睛一亮，“大叔，你見過仙人嗎？”

護衛長抱着刀，随即笑眯眯地點頭：“見過，那是十年前，我恰巧去瑞州辦事，有幸見過一面，仙人乘仙舟從浮淵海那端而來，風姿綽約，氣度不凡。”

明曦露出欣喜的神色，心裡也更加堅定自己這次出門是對的。

宋山卻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問道：“真的是仙人嗎？會不會是打着仙人旗号的騙子？”

護衛長卻不再解釋，“你們到了便會知道，那幾日瑞州往來人流很大，不然商隊也不會特地挑這個時間去，就是為了賺這趟錢。”

當晚，明曦懷揣着美夢入睡，忘掉漫漫路途的一切疲憊。

夢裡，她看見自己禦劍飛行于九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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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瑞州，海風裹挾着鹹濕味撲面而來，自城門口便十分不一樣。

明曦一路過來，也行至了不少城鎮，但都沒有像瑞州這般繁華熱鬧的。

入城之後，二人便與商隊分開，護衛長甚至還特地指了指仙人所在的位置。

“你們去府衙便知真假。”

宋山拱手：“多謝。”

明曦抱着包袱跟着宋山往府衙的方向走，見宋山臉上并沒有多少喜色，也出聲問道：“宋叔，你不開心嗎？”

宋山停下腳步，歎着氣說：“明曦，你答應我，待會不管結果如何，你都不要難過。”

明曦輕輕颔首：“宋叔你放心吧，不管什麼結果，我都願意接受。”

聽到明曦這聲保證，宋山這才收了顧慮。

府衙門前聚集了不少人，甚至還有乘着華麗轎子馬車的小姐公子們進入，隻是沒過多久，卻又都垂頭喪氣地出來。

宋山朝一旁看熱鬧的人詢問：“大娘，裡面在做什麼？”

“仙人在測仙緣呢，凡是年齡在七到十六歲之間的小孩都可以進去試一試。”大娘回答，又低頭看了眼明曦，“你家這位有七歲嗎？”

明曦因為生病，身體要比同年人瘦小許多。

聽見後面這句話，她微微氣惱：“我已經十歲了！”

這時，人群前面突然躁動起來。

“亮了！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