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何不知赤雲芝具體在何處,但赤雲芝是火屬靈物,南疆火氣充盈,地下火脈旺盛,常見火山湖,赤雲芝極有可能在火脈處,而姜何恰巧就知道青藤山火脈在何處。
沿途聽聲辯位,仔細避開人群,姜何一路往東南去,距離越近溫度越高,水氣蒸騰,濕熱之氣侵蝕耳目,呼出的氣似乎都要灼燒皮膚。
縱然隻有煉氣一層修為,但煉氣三層以下本就施展不了多少神通,論身體素質姜何不輸三層修士,僅氣候就能逼得她如此,可想赤雲芝所在之地境況。
但姜何也不是全無辦法,她取出一株花盤似人臉,通體紫黑的笑臉花碾碎,滴上火露,濃郁的味道擴散,似香似臭絲絲縷縷的氣息連綿不絕飄向遠方。
姜何早早躲開,不多時草地上便傳來簌簌響聲,不大,但以姜何耳目之靈便還是将這與風聲無甚區别的聲音分辨出,她深吸一口氣,不發出半點聲響。
“簌簌。”
“簌簌。”
仿若急行軍行進,不多時,黑色蟲甲便鋪滿了整個小丘,那是一隻隻足有拳頭大小的螞蟻。
火煞蟻,生在火毒旺盛之地的毒蟻,以岩漿火毒為食,是南疆之地的特有妖蟲。
火煞蟻靈智不全,以數量取勝,成千上百萬的火煞蟻襲來築基巅峰修士都得退避三舍,有些超出規格的火煞蟻族群甚至會誕生蟻後——金丹妖蟻。
姜何隔着不遠的距離跟在火煞蟻群後,火煞蟻巢便是火脈所在。
火煞蟻雖厲害,卻有一個短處——聽力視力奇差,常年生活在奇熱之地,多餘感官早被舍棄,隻剩嗅覺極為靈敏。
姜何将早已調配好的火露灑在身上,若非為了赤雲芝,她不會下這血本。
更何況——火靈旺盛則熔地焚空,毀盡一切隻留火毒,唯有時間能讓火毒稀釋,化火毒為火靈,為人所用。姜氏的火靈洞能洗經伐髓,便因那裡曾是一處蒸幹的火山湖。
火靈勝過火毒是可洗經伐髓的火靈洞,火毒勝過火靈之地則是火煞蟻的栖身地,既然姜氏的火靈洞可洗經伐髓,焉知這青藤山的火脈不能?
姜何知道這很冒險,但哪怕有一絲希望,她也會試!
一路悄無聲息,足足跟了三個時辰,哪怕不停用清涼符,姜何渾身也已被汗水浸透。
目的地是怪石嶙峋的山洞,隻見火煞蟻陸續鑽進洞中消失。
姜何不準備進山洞,她沒打算和火煞蟻正面抗衡。
姜何在附近轉了幾圈,感應着周圍的火靈之氣,勘探完山勢後,費盡功夫,找到另一入口。
姜何站在山壁前,避開縫隙裡吹來的足以讓人皮開肉綻的熱風,狠心從儲物镯中取出寒冰玉,這是她在知曉試煉為赤雲芝後費勁心思尋來的。
冰藍的玉握在手上散發陣陣寒意,姜何調動體内為數不多的靈力,寒玉發出幽幽藍光亮,清涼之氣籠罩全身,姜何被火氣熏得熾熱的面容都為之一緩。
事不宜遲,姜何佩上玉,毫不拖延地闖入山壁中。即使不确定路況,也隻能先試了再說,時間不等人。
入口初極狹,勉強能過身,姜何磕碰着能行走,随着道路加寬,其它危險沒出現,火氣一如既往的旺盛,即使如此姜何每落下一步也盡量不發出聲。
萬籁俱寂,呼吸聲幾不可聞,胸腔内的心跳被無限放大,四周靜得仿佛所有生靈都死去,唯有愈加恐怖的溫度昭示此路無錯。
一刻兩刻,一天兩天,不知過了多久,姜何終于抵達目的地。
火氣撲面而來,溫度驟然上升,姜何的衣物憑空燃燒,催動寒玉才勉強壓下。
空曠的地下洞穴裡,數十丈寬小岩漿湖上鑲嵌點點晶瑩,細看是山壁被岩漿燒出琉璃色,“琉璃”下吊着幾個白色絲卵,磨盤大小,垂在岩漿湖正上方,被火氣熏得前後搖擺,頗為“飄飄然”。
姜何看到這一幕心頭一跳,這是……
蟻後卵!
火煞蟻群要誕生蟻後了!
姜何心頭殺意起,火煞蟻後破繭便是築基修為,以她的實力碰上十死無生,看蟲繭上蔓延的火紋,蟻後距離破繭已經不晚了!
可姜何卻僵在原地,不是她不想動手,而是不清楚蟻後習性,若非但沒殺死蟻後,反而助蟻後破繭,那玩笑就開大了,發育不全的蟻後也能生吞了她。
姜何猶豫一瞬,算了,沒必要行險,築基期的蟻後卵,還是留給姜氏老祖處置吧。
洞窟中寂靜無聲,原以為是場硬仗,要應付火煞蟻必定費盡心思,沒想到山壁盡頭不是蟻穴,而是孵化室。
出于對蟻後的敬畏,洞中沒有一隻火煞蟻。而姜何心心念念的火雲芝,就生在岩漿湖旁,不止一朵,而是一簇!
姜何屏氣甯息走向火雲芝,火雲芝質如美玉,渲染岩漿的光澤,瑩瑩如珊瑚,一簇簇立起,最大的一葉有巴掌大小。
火煞蟻定是留着這簇靈芝給蟻後的,姜何取出玉尺玉盒,玉尺輕輕覆上火雲芝根部,如切金斷玉般,赤雲芝極其絲滑地栽倒,落在玉盒中,化作晶瑩火液留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