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幾日,她先是給幾個關系親近的師弟師妹外派任務,免得他們卷入其中遭遇不測。
輪到她自己,便是終日泡在劍谷的藏書閣中,埋頭苦尋與相舍靈蠱相關的記載。
期間隻有堂弟祝長歌來找過幾次她,見她苦讀還打趣了幾句。
祝含靈反問:“長歌,你如今是什麼修為了?結丹不成?”
祝長歌慚愧:“尚未結丹。”
說完又不服氣小聲嘀咕:“哎,我哪能和含靈姐你比,祝家這一代的天賦,我看都讓你和寒月堂姐占盡了,我們分不到的。”
“沒有和我。我非祝家血脈,沒有占用天賦。”
祝長歌一愣,沒想到祝含靈會如此認真回答他的牢騷之話,不由懊惱,暗罵自個竟敢提這種事。
族内本就有長輩對含靈姐并非祝家血脈一事頗有微詞,他還如此打趣,糊塗,真是糊塗!
“哎不提這個啦,含靈姐……你明日回古宅嗎?”祝長歌期期艾艾問。
“寒月妹妹的正名宴?”
祝長歌點頭。
祝含靈猶豫片刻才回:“我不會正式出席,但可能會旁觀。”
祝長歌有些失望,瞧着眼前悲喜難辨的含靈姐,很是為她叫屈。
這幾日祝家熱鬧得緊,大家都為寒月堂姐的歸來而高興,直誇人長得好,性格也好,修為還奇高,稱她未來可期。
可在他看來,含靈姐同樣是長相、性格和修為都不差的。
上對長輩恭順,下對同輩禮讓,既擔得起劍谷首席的要責,拉出去和其他宗門世家的天驕比也不遜色,再不能更完美了。
可就是得不到真心相待,堂兄他們暗中排擠也就算了,長輩們明明看在眼裡也是聽之任之。
想起有所耳聞的一些家族秘事,祝長歌天真想道,出身若是原罪,當初家主就不該将含靈姐領回來的。
含靈姐的天賦如此出色,放在哪個宗門世家想必都能大放異彩,何苦在祝家内耗?
“我母親身體如何?”
祝長歌聞言,越發為她不平,聽聽這是什麼話,哪有做女兒的關心自己的母親,還隻能通過他人之口。
“這幾日有寒月堂姐陪着,已經大為轉好。”祝長歌說完就落荒而逃。
全因他見祝含靈越是從容,就越是覺得無顔以面,他有心擔起整個祝家對含靈姐的愧疚,卻又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補償。
祝含靈目送對方離開,這才歎了一聲氣,長歌是個好的,但不該來鑽她這處的牛角尖。
而在祝長歌離去不久後,不速之客再度造訪——
秋淩波那位名為和風的女侍,遣來一張紙人代替她與祝含靈聯系。
“我要明日燕寒月正名宴的具體安排。”
祝含靈氣笑,暗道想得倒美:“我什麼處境你不是知道嗎?”
“你是祝家大小姐,劍谷的首席,谷裡難道沒有你的追随者?”
“明日的主角是燕寒月,你若是祝家人,你會事事通知我?”
說完,祝含靈微一沉吟,沒忍住向和風提起請求:“劍谷許多弟子都修為低微,他們礙不着你們的成事,還請手下留情。”
和風可不買賬,狠厲的聲音借紙人之口傳出:“哼,我知道你給祝家主通風報信了,勸你别搞那些小動作,否則莫怪我無情。”
“那是我父親,提醒他小心是我分内之事,我就是要做又如何?”
“另有一事,谷中幾位長老我早有安排,餘下三個化神中期,你想個法子,怎麼也要絆住其中一個,若你做不成,那我便隻能學主上,也送你一份大禮,比如,借蠱蟲叫你親手弑父如何?”
祝含靈不用天賦神通,都能聽出她話中滿滿的惡意,不由怒道:“既都弑父了,那你記住,但凡我還有性命,拼了也要試一試弑母是什麼滋味,你盡管試試!”
和風同樣大怒:“大小姐真是異想天開啊,主上是天命之子,就你,弑母?還不夠格!”
紙人自焚,兩人聯系中斷。
祝含靈一動不動,神情若有所思。
從和風的言行來看,秋淩波此處歸來,本意隻是讓父親他們一家三口命絕當場嗎?
對她這個親女兒又是什麼安排?繼續留她在祝家,又或是帶走她?
唯一能确定的是,此事無論成敗,她這位鸠占鵲巢的大小姐,日後在劍谷會難以立足。
以及,這女侍還真是令人生厭,他日強弱互換,她必定要親手收了這個惡人,好叫對方後悔今日對她開殺母弑父的玩笑。
但前提是,她的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又唯有活着,才有機會變強。
由此,祝含靈翻閱古籍更加起勁。
好在天道不負有心之人,昏天暗地查閱幾日,總算是找到一篇相關記載——
靈蠱,微異于活蠱,乃高階修士靈識凝縮一點,添入靈草若幹味,輔以高階獸血煉制而成……
常法難以根除,去法大多極端至烈,其中最烈之法,是為驅趕靈蠱至下丹田處,在其啃噬元嬰之時,揀元嬰出體。
元嬰消,則靈蠱滅。
祝含靈一口氣讀完,内心撼住,如此極端,同無解有什麼區别?
一個元嬰修士,倘若散去千辛萬苦修來的元嬰,修為沒了是其次,這性命……
這性命還能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