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乃萬物之靈,位于妖獸之列,又遠超妖獸,你體内與其說是妖丹,不如說是龍丹。”水木再下斷言。
又緩緩道來:“你的血脈應是奇特無比,父母中一定有人身負龍脈,修真界無論什麼種族,皆是以血脈為先,我不知你原先為何會表現為人族,但我猜,從現在起,再沒有其他東西能壓制你體内覺醒的龍脈。”
祝含靈若有所思。
所謂血脈壓制,即不同種族結合,繁衍後代時,若一方血脈遠甚另一方,後代繼承的必定是強者所屬血脈。
同理可推,若她是人族與龍族結合生下來的後代,按理來說該從蛋中孵出,表現為龍族而非人族才對。
可她确實做了一百年的人,甚至按人修的方式修煉,修為也是步步高攀,幾乎沒有遇到過瓶頸。
不,不對,直到結嬰以後……
她被秋淩波種蠱。
被迫與修為遠高于她的修士搏命鬥法。
被絕境逼到不惜自爆元嬰。
被追殺不得不倉皇逃竄。
看似是一連串的人禍緻使她修為一跌再跌,但仔細想想,是不是有這樣一種可能?
她按人修的方式修煉,結嬰以後就會進無可進,所以哪怕閉關,再出關時境界仍是不穩。
也就是說,即使沒有人禍,她遲早也會因為體内龍脈的覺醒,修為從元嬰掉到金丹,再跌到築基。
嘶——
祝含靈想到這裡不住搖頭。
她無比慶幸自己已經從祝家脫身。
若在劍谷覺醒龍脈想必又要掀起風雨。
“所以,我會成為龍?”
水木斟酌道:“隻能說可能,妖修不同于人修,據我所知,他們天生就有傳承,以血脈區分,你一個散修,從前所走都是人修的修煉路數,如今驟然出現化龍征兆,又沒有龍族的傳承,若想徹底修成龍身,任重道遠啊。”
祝含靈沉默。
擺在她面前有兩條路。
是做人修還是修龍身?
血脈壓制之下,絕不容許兼修兩脈的存在,這是修真界常識。
所以,要麼舍去覺醒中的龍脈,執意做人修,按照從前所學,将修為從築基提回元嬰,循規蹈矩,穩紮穩打。
要麼順從體内自發覺醒的血脈,摸索着去修龍身,若是順利,不僅修為能提回元嬰,還能更上一籌。
兩者各有風險,選擇時難免會猶豫,祝含靈正糾結着,額上隐約長角處發癢得更加厲害,引得她頻頻伸手去按。
便是在這時,那位散修前輩,煉丹師水木,忽地打破沉默。
隻聽他說道:“我亦是散修,還是煉丹師,對龍族一向好奇,甚至在夢中見過。相遇便是有緣,不如你我相交,我幫你追因溯源修得龍身,你助我解惑龍族神秘之處,如何?”
祝含靈大驚,猛地擡頭,與水木漆黑如墨的雙目對上。
兩人相觑,心中各有盤算,一時之間,誰都沒有移開視線,就這麼靜靜望着。
祝含靈小心翼翼打量着水木,從初見到現在,對方待人處事都相當泰然自若,而且不曾有任何惡意流露。
說是感興趣,言及龍族神奇之處,又沒有絲毫谄媚之意,她想了想,決定認下。
相遇便是有緣,既然都是散修,可以先交個朋友。
“好。”
兩人達成共識後坐定商議。
水木自述他從年少時就對龍族十分好奇,所以對龍族的了解,比起祝含靈這隻尚在覺醒中的小龍,還要多一些。
“你仔細感受,還有其他不對勁的嗎?”
“額角很癢,脖頸處不舒服,關節處火熱熱的,像是被放到火裡烤,一陣一陣發痛。”
“額角對應長龍角,脖頸處不舒服,興許是龍鱗在長?至于剩下的,我猜是你體内血脈壓制在更替,這都很正常,之前呢?”
祝含靈開誠布公道:“其實我最初是元嬰修為,但因為一些事情,我……自爆元嬰了,人倒是沒事,就是修為掉到金丹,爾後又與人鬥法,逞強用了一記絕招,金丹緊随其後碎掉,再之後的事,便是你看到的,人還是無大礙,就是修為又掉了。”
水木聽完神色有些微妙。
自爆元嬰?逞強鬥法?
“據說龍族肉身強悍,世間無敵,你……”水木頓了頓,“你才出現覺醒的勢頭,就接連遭遇這些事,如此也能性命無虞,隻是掉了些修為,确實天賦異禀,應該是仰仗了龍脈之故。”
祝含靈又道:“還有一件奇事。”
她向水木伸出手,片刻之後,半臂泛起幽紫雷光。
水木眼睛一亮,好奇心愈發旺盛。
“我是單雷靈根,劍修,從前沒有修習過法修之術,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雷靈根修士都和我一般,在渡過元嬰雷劫之後,便可外放雷力禦敵,你瞧,就是如此。”
水木思索,正要提出親自觸碰的請求。
洞府偏室之内氣息陡然變得沉重。
有外人闖入!
“你們兩個小輩!真是好不知禮節!闖人洞府,竟也不想着到主人跟前一拜。”一道洪亮的男聲傳入。
水木和祝含靈同時一僵。
祝含靈心虛,因這道聲音的主人,她是認識的,正是鈞天洞府之主飛升後留下的一道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