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浦生接過卡牌,低頭看,果然,是羅朝陽的身份牌,他感謝道:“謝謝你。”
可就是在拿到身份牌的下一秒,餘蓮的手穿過段浦生的心髒,破裂聲響起,身體不受控制的墜落水底,水漫過了段浦生的身體,水草纏繞他的腳腕,将人拉下水,窒息感充斥肺腑,掙紮無法後,眼皮沉沉,将要閉上。
“撲通”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在耳邊。
水面幽藍的波瀾,血紗飄浮,一個模糊的身影自水面向他身邊遊來,那個人拉着他往水面上遊,冰冷的雨打在臉上,熟悉的氣息慢慢接近簇擁着他。
“段浦生!”
段浦生緩緩睜開眼睛,直接與冷臉的解長庭對視,他的視線從蒼白的臉上慢慢轉移到滿是傷痕的手上,輕輕摸着解長庭的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解長庭用力一捏,收手在他的臉上拍了幾下。
姜冬雪撐着傘,她關心道:“沒事吧,哥,你真吓死人了。”
段浦生支起身,短短經曆的事情就讓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疑惑道:“我剛才怎麼了?”
“你這一整天都吓人得很,渾渾噩噩的,誰叫你都不應,一下雨,你往橋上走,怎麼拉你都拉不住,不帶猶豫的直接跳下去了。”陳耀坐在一邊,他點了點段浦生的肩膀,抖着唇害怕道,“要不是剛剛解老大跟着一起跳下去,你就咽氣了。”
“謝謝。”
解長庭擡手伸進段浦生的口袋,确認段浦生的身份牌回來後,将段浦生扶起來,他淡聲道:“身份牌丢失之後發生的一切,務必告訴我。”
段浦生握住解長庭的手,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他直視解長庭,想要說出的話頓住片刻,才悻悻道:“我想,觀景之人亦是景。”
姜冬雪将傘撐到兩人頭上,眯着眼睛問:“什麼意思。”
解長庭皺眉,猜測道:“你是說葉阮征?”
“受害者和霸淩者是景,而旁觀的人是觀景之人,也是景。”段浦生靠在橋欄上,整個人脫力,一隻手虛虛搭在解長庭掌心被人握緊,他繼續道,“如果每一個世界都有它完整的體系,無論從蔣有成的口中,還是六人群,我們認為蓮花鎮的故事是霸淩者和受害者。”
解長庭看着段浦生,沒作回話。
“從一開始,我們的重心完全放在了餘蓮身上,但故事不一定是這樣,這兩者之外還存在一個關系,那就是旁觀者。”段浦生語氣有些遲疑,盡管不确認,他依舊道,“他看到雨夜發生的一切,苦于無人幫助,寫成歌詞通過廣播告訴大家,與其餘蓮控制了一切,不如說是旁觀的葉阮征掌控這個世界的節奏。”
“他就像一個影子,擠在角落裡永遠也不會有人關注。”
陳耀道:“所以一開始我們就弄錯了目标,我們應該解決的是葉阮征?”
“塔羅的世界是一個故事?”姜冬雪聽到,心中隐隐泛出一股奇怪的感覺,她擺了擺手,問道,“那我們現在怎麼做,找葉阮征?”
陳耀補充道:“恐怕他已經知道了我們的想法,不會輕易讓我們找到。”
段浦生偷看了解長庭一眼,發現解長庭也看着自己,那眼神冷冷淡淡,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不知道為什麼,他緊張的抓住了解長庭的手腕,見人浮現出疑惑的神情,緊張的身體慢慢冷靜下來。
姜冬雪道:“是啊,萬一他躲起來了呢?”
“要真是躲的話,肯定是在一個他覺得安全的地方。”解長庭微微點頭,“學校、命案地點還有他家,上次在阿婆家門口看到他,他的家或許在附近。
段浦生道:“先從學校開始,再去案發地點和阿婆家?”
“你還好嗎?”解長庭見段浦生的臉色不太好看,思考片刻,決定道,“先去羅朝陽家裡換身幹淨的衣服,後面再按照你說的行動。”
姜冬雪舉手同意,嘩嘩的雨水順着傘面淋了一臉:“支持。”
陳耀默默舉手:“支持加一。”
幾人前往羅朝陽的家,家裡面空無一人,積灰的地闆昭示着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幾人找到幹淨的衣物,草草在浴室解決換洗。
解長庭換洗好後,駐足在二老門口,他看着門上那道黃符若有所思。
姜冬雪裡面随意換了件T恤,這屋裡莫名的冷,她又披了件羅朝陽媽媽的格子外套,換好後開門,見解長庭盯着那道黃符看,想着有什麼重要的線索在上面,便也停下腳步在門口研究起來。
陳耀倒是很适應這裡的環境,在廚房裡翻箱倒櫃,搜刮了不少吃的喝的,打開煤氣竈,打算燒些熱乎的填報肚子再說。
換了身幹淨衣服的段浦生走了出來,看見兩人聚在二老門口,湊到兩人中間,指着上面那道黃符,說道:“我丢失身份牌後有被追殺,見二老的門口貼了張黃符,進到裡面才躲過一劫。”
解長庭屈指勾起黃符的一道邊,淡道:“有意思,家裡有袋子嗎?”
段浦生翻出抽屜裡的紅色塑料袋遞給解長庭,見人将黃符撕了下來放進袋子裡,他道:“會有用嗎?”
解長庭将袋子塞進段浦生的口袋,隻說道:“有備無患吧。”
“先吃點熱乎的吧,你們都不餓嗎?”陳耀從廚房裡端出四碗面來,這幾天東跑西跑的,雖然有食堂和父母燒的菜,但擔驚受怕的吃,總沒個盡興,他嘟囔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聞起來很香,謝謝你啊,莫槐。”姜冬雪拉開椅子坐下,看着桌上鮮香熱乎的雞蛋湯面,誇贊道。
“那有什麼,這花錢都買不了的合作,我可太開心了,這不就代表着我肯定能通關。”莫槐大口大口吃着面,咽了一大口,兩眼放光,說道:“況且這幾天我差點就死在陳耀和餘蓮手裡,要不是你們及時救我,我現在就在和東社say good bye的路上。”
莫槐合手求道:“而且……隻要能通關,打雜收尾的活我都能幹,如果大佬們不介意,我還想和你們合作,多少錢都行。”
“極點的話,倒是會很歡迎你。不過最近極點的前輩陸續失敗,已經在走下坡路了,能幫則幫吧。”姜冬雪的語氣漸漸低沉,她看向解長庭,問道,“謝老大,你拿了那麼多張牌,真厲害。”
雨聲欲烈,解長庭吃着面,面對兩人你來我往的談話,他想了一會兒,回了句:“看緣分。”
幾人在羅朝陽家裡休整片刻,重新出發,雨下的越來越大了,水平面漲得越來越高,昏黃腥紅的溪水夾雜着濃郁的血腥味,學生逗留在了教室,一個一個聯系起自己的父母,學校門口擠滿了人,氣氛愈加緊張。
段浦生等人穿過人群,走進學校,他們找了班裡幾位同學,還沒問幾句葉阮征的情況,他們連忙擺手說不知道,很多人左走右走,離幾人越來越遠。
“我忘了,我們拿着羅朝陽他們的身份牌,他們能回答我們才怪。”段浦生頭疼了起來,随後他側頭跟解長庭道,“要不我再試試看?”